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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2 / 2)




千鹤笑而不答,笃志感到十分满足。



“要去哪里?”



“回家,去找那个死老太婆。”



祖母浪江的脸孔浮现在笃志的脑海。那个唠叨的死老太婆总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笃志决定先拿她开刀。



“应该先找你爸爸才对吧?”



笃志闻言,朝着千鹤瞥了一眼。没错,他也是复仇的对象之一,可是一想父亲庞大的身影,笃志不由得为之怯步。



“老爸啊不急,最后再说。”笃志顿了一下,试着在心中说服自己。没错,等到最后再慢慢地收拾他。”



千鹤嫣然一笑。



握着方向盘的笃志奔驰在西山的林道。



“为什么不走村道?走那里不是比较快?”



“那条路不能走了,早就被辰巳用炸药封了起来。”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们不希望村民跑到山入,不但把道路封起来,还放了很多野狗呢。”



“野狗”笃志自言自语。“我曾经在那条路上被野狗咬过。”



“真的吗?”千鹤笑得花枝乱颤。“算你倒霉,谁叫你没事往山入跑?你不是有个亲戚惨死在那里吗?亏你还敢跑去看他。”



“我不在乎。”笃志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那个老头子死了倒好,耳根子反而清静。要不是念在他也姓大川的份上,我才懒得去认尸呢。”



“你胆子真大。”千鹤抿嘴而笑。“我可是吓得毛骨悚然呢。沙子在这方面向来是不会留情的。”



“哪方面?”



“她不希望村民传进山入,所以特地带了一群野狗把尸体咬得乱七八糟,还杀了还几只买来的小动物,为的就是尽量把现场弄得血腥一点。要不是尸体很快就被人发现,真不知道她还会把那对老夫妇的尸体弄成什么模样。我最怕那种血腥的场面了,一想到就头皮发麻。”



“干嘛把自己说得那么娇弱?”



“我本来就很较弱。”



笃志微笑不语。除了林道之后,两人开着车子通过兼正之家,然后进入村子。快到大川家的时候哦,笃志将车子停在村道的路边。



“会不会害怕?”



“笑话。”虽说如此,笃志还是紧张得全身发抖。既然已经杀人一个人,再多杀一个浪江其实也不算什么,可是对笃志而言,这还是他第一次的预谋杀人,说不紧张是骗人的。



“你听好了。”千鹤叫住正打算下车的笃志。“第一步就是要想办法进入屋内。你已经不是大川家的人了,所以一定要找人带你进去才行。”



“直接闯进去不就得了?”



“你可以试试看。如果没有受到邀请,就连沙子和辰巳也不敢随便闯进别人家,更何况是你这个菜鸟?算了吧,你克服不了发自本能的恐惧。”



“我不是胆小鬼。”



“不要自以为是。”千鹤当场泼了一盆冷水。“就算你的胆子再大,也必须忠于自己的本能,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可是我”



“不用再说了。欠缺深谋远虑的大胆叫做莽撞,这次的行动一旦失败,以后你就没得玩了。面对猛虎却不知道害怕,这叫做愚蠢,不叫做勇敢。害怕并不可耻,放做大胆莽撞行事才会落人笑柄。我这个人最讨厌失败者,如果你今天把事情搞砸,以后我连正眼也不会瞧你一眼。”



笃志嘟起嘴吧,衣服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



“好啦。”



“你祖母会让你进去吗?”



笃志摇摇头。



“好吧,只好叫她出来了。等一下我从歪头敲她房间的窗户,只要她一出现,你就立刻发动攻击,千万别给她呼救的机会。从她背后下手比较快,只要握住嘴巴往上一提,她的颈子就是你的了。位置大概在这里。”



千鹤伸手抚摸笃志的颈动脉。



“人类的脉搏会跳动,一摸就知道了,千万别动手打人,否则会留下伤痕。只要你一咬住她,她就会乖乖听话了。”



“嗯。”



“结束之后别忘了催眠她,就说你明天还会再来,到时只要听到敲击窗子的声音,就要打开窗户让你进去。还有别忘了告诉她这只是一场梦,要她忘了这一切,否则明天早上就有的好玩了。”



笃志点点头。



“通常第一次袭击都不会致死,所以一定要记得催眠,尽量不要留下伤痕。”



“我知道了。”



千鹤嫣然一笑,转过身去背对着笃志。



“你先试试看。”



“你吗?”



“没错。你没攻击过羔羊,我怕你坏事。位置就在这里,可别忘了。”



千鹤挽起乌溜溜的长发,露出雪白的后颈。



大川浪江被电话声吵了起来,夜晚的铃声听来格外刺耳。带着一丝的不安,浪江从被窝中起身,她知道深夜打来的电话绝对没什么好事。



浪江坐在床上犹豫不决,迟迟不敢起来接电话。这时纸门被拉开的声音传入耳中,接踵而来的是沉重而粗鲁的脚步声,看来被吵得不耐烦的儿子忍不住起来了。就在富雄刚踏进餐厅的那一瞬间,铃声也同时戛然而止,从挂上听筒的声音听来,儿子似乎没接到这通电话。几秒钟之后,念念有词的儿子踩着沉重的步伐走回房间。



坐在床上的浪江下意识的竖起耳朵,她总觉得电话还会再度响起。如果真有什么急事,对方一定会在打电话过来,可是等了好久,还是等不到第二通电话。



浪江叹了口气,再度躺了下来。



(到底有什么急事)



深夜的电话总是令人不安,浪江一直在思索那通电话到底是谁打来的。躺在床上她翻了个身,这次又听到了微弱的声响。



离后门最近的房间是浪江的寝室,好像有人正在轻敲面向后院的窗户——严格说来因该是挡雨板才对。原本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微弱的撞击声不断传来,就好像有人正偷偷呼唤屋里的人似的。



浪江再度起身,她想叫儿子起来,转念一想却又打消了这个主意。刚刚那通奇怪的电话已经惹得儿子很不高兴了,如果窗外的声响只是单纯的风声,一连被吵醒两次的儿子铁定会气得暴跳如雷。大川固然还不至于对老母亲动粗,不过浪江可不想激怒脾气暴躁的儿子。大川一旦生气起来,就连天王老子也拿他没辙。



事实上浪江并未见过儿子失去理智的模样,不过她的潜意识总是告诉自己千万别激怒儿子,千万别拿自己的老命开玩笑。



微弱的声响从未间断,听起来愈来愈像敲门声。浪江缓缓的爬出被窝来到窗边,好像真的有人站在外面敲着挡雨板。



正常人不会再三更半夜的时候来访,浪江在心中自言自语。这阵子浪江愈来愈畏惧黑夜,所以她很不愿意打开窗户、或是从后门走出去查看声音的来源。不过这并不代表浪江不想知道声音是从哪发出来的,为了求得一夜好眠,她衷心盼望那只是单纯的风声,而不是访客的敲门声。



(一定只是风声罢了。)



浪江战战兢兢的拉开窗子的百叶帘。反正外面还有遮雨板挡着,拉开百叶帘应该没什么危险。



“谁在外面?”



浪江小心翼翼的出声询问。话才刚出口,她就觉得自己做了一件蠢事。那只是风声罢了,根本不会有人回答自己的问题。



声响从未间断,似乎变得愈来愈急促。浪江不认为是刚才的问话加速了敲击的频率,她将愈来愈急促的声响当做事夜风的恶作剧。



“大概是勾到了什么东西吧。”



浪江小小声的自言自语,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打开窗户之后,就会看到树枝勾在挡雨板上面。”



替自己找到一个理由之后,浪江伸手扶着挡雨板,试着摇动两块木板当中的其中一块。声响停止了。等了一会,还是没听见声音,浪江不由得松了口气。微弱的声响真的是树枝的撞击声,微微摇动挡雨板之后,钩住的树枝就掉下去了。一定是这样没错,浪江在内心告诉自己。



失去戒心的她将挡雨板整个推开,映入眼帘的是笼罩在夜色之下的后院,冷风吹得庭树沙沙作响。外面什么都没有,正如浪江之前的预期。抚着窗框的她探出上半身,夜风吹得她直打哆嗦,还伴随着阵阵降霜的气味。



就在她蜷缩着身子打算拉上挡雨板的时候,一条人影从旁边跳了出来。浪江还来不及惊呼,整个人就被拖了出去,厚实的手掌握在嘴上,让她凄厉的惊叫声变成又细又弱的蚊鸣。



浪江不知道家人有没有听到她被拖出去的躯体摔在地上的声音,就算真的听到了,就算立刻冲出来瞧个究竟,可怕也为时已晚。人影拖着惊魂未定的浪江迅速离开,一下子就被庭树的银英所吞没。



熟悉的家从眼前完全消失,浪江只觉得两侧的太阳穴涨得鼓鼓的,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了。或许是嘴巴被塞住的关系,也或许是那条勒着颈部的手臂使然,眼冒金星的浪江拼命挣扎,急于摆脱痛苦不堪的感觉。



“给我老实一点。”人影的声音十分低沉,照理说陷入恐慌的浪江本该听不见才对,熟悉的语气却还是让她心中一凉。“不要乱动,否则我就宰了你。”



浪江被丢在围墙与庭树之间。四周笼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她看不见人影的长相,更无法辨识对方的身份,只能勉强看出在夜色之中更显庞大的身躯。可是,那个声音。



浪江的视线刚好正对着笃志的脸庞,笃志以为难掩惊疑之色的祖母正在抬起头看着自己,不由得仰天长笑了起来。



笃志大笑了几声,脸上的表情逐渐僵硬,他发现祖母变了脸色。其实发现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的浪江不过是呆坐地上罢了,笃志却从浪江的表情变化——以及一如往常的轻蔑之意当中嗅到了侮辱的气味。



——原来是你这个兔崽子。



你这是在干什么?不怕我跟你爸爸告状吗?待会一定要叫富雄好好地训你一顿。还不快点放开我?真不知道你这个大哥是怎么当得,为什么不跟阿丰和瑞惠学学?和子的教育方式一定出了问题,否则怎么会养出你这种兔崽子?富雄!你还在干什么?快点过来教训儿子!长这么大了还窝在家里当米虫,以后一定是废人一个。富雄!你过来一下!我怎么会有你这种没出息的孙子?



笃志的手臂又加重了几分力道。不准瞧不起我、不准批评我的不是、不准跟爸爸告状!



愤怒和恐惧的情绪让笃志失去了理智,他死命勒住浪江的颈子,嘴里发出无意义的低吼,同时脸颊一阵刺痛。“够了。”



女人的声音,低沉之中带着一丝威严。短短的一句话让笃志恢复意识,之间神色严峻的千鹤正瞪着自己。有如寒冰一般的眼神让笃志双手一松,浪江顿时犹如断线的人偶倒卧在庭院的一隅。



笃志想开口说话,却被千鹤伸手阻止。熟悉的屋子一片寂静,听不见半点人声,看来应该不必担心有人会跑到庭院查看究竟。松了口气的千鹤瞪了笃志一眼,蹲在浪江的身边。



茫然的笃志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边。双眼圆睁的浪江就倒在地上,仿佛责怪自己的不是。千鹤伸手触摸浪江的脸颊,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怎么杀了她?”



蹲在地上的千鹤抬起头来看着笃志。



“我”



“净是给我找麻烦。”千鹤嫣然一笑,看着地上的浪江。“怎么办呢?还是找速见先生商量好了,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沙子知道。”



千鹤看起来一点也不为难,似乎根本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我没有杀死她的意思。”



“我知道。不过你的祖母不是病死、而是遭到杀害,这就有点麻烦了。不快点处理的话,你的家人一定会报警。”



说到这里,千鹤低头思索。



“派出所的佐佐木是自己人,怕的就是110报案。没办法,只好请速见先生善后了。突然失踪固然不合情理,总比遭到杀害来的妥当。”



笃志还想替自己分辨,千鹤挥挥手不让他说下去。



“把她抱上车吧,我可不想碰尸体。”



第二天早上,大川富雄的妻子大川和子第一个发现浪江失踪了。浪江的房间时分整齐,没有小偷入侵的迹象,连衣物都还放在原处。看来浪江是穿着睡衣出门的。富雄夫妇打电话到朋友家询问,没有人见到浪江的身影。跑到派出所报案,却看不到半个人影。佐佐木警官总是在入夜之后才会出现。



瑞惠提议到沟边町分局报案,却被大川打了回票。



“没有这个必要。”



瑞惠还想说话,大川干脆命令她闭上嘴巴。



浪江不可能出门,更不可能在三更半夜的时候穿着睡衣走出家门。大川认为母亲一定是被人带走的。



大川直到现在才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传染病,搞不好正如郁美所言,是死后复生的恶鬼干的好事。就算不是恶鬼,大川也不在乎,他只要知道敌人真的存在就好了。



敌人正打算破坏村子的秩序、威胁村民的安全。对于大川来说,他只要知道这些就够了。



4



武藤正在办公室敲着电子计算机,身后药局突然传来物品碎裂的声响。他慌慌张张的绕过药柜前往查看,发现律子昏倒在地。



“律子,你还好吧?”



武藤连忙蹲在律子的身边。后真实的一名患者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坏了,站在柜台后面探头探脑,武藤连忙请他找敏夫过来。几分钟之后,敏夫和安代一前一后的快步走进药局。



“我没事。”律子勉强坐了起来。敏夫观察过律子的神情后,脸色突然一变,这一切都看在武藤的眼里。



武藤感到背脊一凉,他的预感果然成真了。今天早上律子的神情就不大对劲,不但很少开口说话,整个人也失去了活力,最重要的是脸色十分苍白,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



敏夫和武藤一左一右的扶着律子进入观察室。躺在床上的律子直说自己只是突然头晕罢了,无神的眼神凝视着凭空的一点。



“这阵子真的很疲倦。”律子自言自语。“我想辞职。”



敏夫点点头,紧握着律子的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律子到底遇上了什么。



只剩下武藤和安代了,敏夫心想。光凭安代一名护士难以撑起整间医院,不过这阵子前来求诊的村民大为减少,说不定还可以勉强渡过难关。问题是敏夫已经失去继续经营下去的意愿了,照这个情况下去,尾崎医院迟早走会走上关门大吉一途。



“律子,要不要住院?”



“不,我要回家。我不想再待在医院了。”



安代别过了脸,武藤低头不语。敏夫回头看着安代。



“还剩下多少患者?”



“还剩下两个,都是长期复建的患者。院长,不如你就送律子回家吧。”



“好。”敏夫点点头,他很清楚这就是律子的最后一程,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



敏夫开着车将律子送回家中。十件事星期六半晚,律子的母亲康惠和妹妹小绿都在家里,她们看到软绵绵的律子被送了进来之后,无不大为惊讶。



“这下可好了。”康惠瞪了敏夫一眼。“我早就料到会有今天的结果。这孩子就是脾气太好,明明都快累坏了,还是硬撑着身子到医院上班。我知道护士的工作很重要,可是人又不是铁打的,总得给她们一点休息的时间吧?”



“妈,你少说两句啦。”



“为什么不能说?院长是医生,应该明白驴子的身体根本撑不住才对。同样都是人,院长为什么只关心患者的病情,为什么没把护士的健康放在心上?”



敏夫低头不语,康惠说得他无言以对。没错,敏夫早该知道医院的工作人员迟早会撑不住,也早该明白有如癌细胞一般在村子里不断增强的危机迟早会找上律子她们。



闷闷不乐的敏夫驱车回到医院,途中看到骑着自行车的武藤停在一户人家的门前。自行车的篮子里面放着几个药袋,看来武藤是特地为患者送药来的,医院里的患者大概就由安代负责照料。



遭逢丧子之痛的武藤还来不及平复心情,就得立刻销假回到医院上班。而且自从十和田辞职之后,大大小小的行政事务都落在他一个人身上,几乎找不到喘息的空挡。妻子静子原本只是协助武藤处理行政事务,现在还得负责早晚的打扫工作。安代可说是医院里面唯一幸免于难的人,可是熟悉的同事一个接一个的离她而去,偌大的医院只剩下她一个护士,想必心里也不会好过到哪去。



星期六的傍晚,村子却显得十分冷清。夕阳西下之后,来来往往的村民就会大幅减少,到了晚上更是杳无人迹。大家虽然会在白天的时候出来活动,这阵子却很少见到站在街角谈笑风生的村民,除非真的有事非出门不可,否则大家都宁愿选择窝在家里面。



不过才短短的三个月,村子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就在敏夫决定隐瞒事实、试着以自己的方法解决问题的当口,村子已经被蹂躏、被侵蚀成这般惨不忍睹的模样。



外场无法靠自己的力量化解危机,必须唤起其他人的注意,向外界寻求援助,这才是自己唯一能做的。直到现在,敏夫才终于领悟自己力量真的很有限。



5



三十日清晨,田中佐知子在女儿小薰以及邻居大冢浩子的陪伴之下,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不要难过。”浩子拍拍小薰的背心。“暂时到阿姨家住一段时间好了。”



小薰点点头,她很清楚下一个就是自己了。



不管躲在哪里,都逃不过命运的魔掌。小惠夺走了父亲、夺走了小昭,现在又夺走了母亲。田中家就只剩下小薰了,所以自己一定是下一个牺牲者。



(小惠,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薰不明白为什么,她只知道一切的不幸都是小惠带来的,因此小惠一定很厌恶自己。



小薰没有夏野和小昭的行动力。如今他们两个已经不在了,自己更是难以逃脱即将降临的命运。



小薰感到十分恐惧,内心深处却又希望这一切能够尽快结束。就算最后的结局再怎么可怕,也总比无发自恶梦中清醒要来得好。



6



三十一日星期一,十月的最后一天,前田茂树死亡。



元子呆呆的坐在儿子身边,听着亲生骨肉的呼吸由深转浅,知道完全停止。



这一天终于来了。



这几天守在茂树身边的元子彻夜未眠,为的就是不让岩佬夺走自己的孩子,可惜连日的疲劳总是让元子撑不到最后一刻,就在她不敌睡魔的召唤之时,茂树从被窝里爬了出来,自己走到后门、外廊甚至是庭院。



元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的脸庞失去了生气,无法言语,甚至连翻身都要别人帮忙。昨晚茂树趁元子上洗手间的空挡溜出被窝,最后倒在玄关的前面。当元子慌慌张张的将儿子抱起来的时候,只听到气若游丝的他一直重复着“爷爷,我好害怕。”



果然是岩佬做的好事,元子心想。岩佬夺走了元子的一切,却让元子独自一人活在世上,除了岩佬不喜欢自己之外,元子还真不知道公公为什么不把自己一起带走。岩佬打算跟他的家人在另一个世界团聚,所以他带走了阿勇、带走了登美子、带走了志保梨和茂树,唯独将自己排除在外。一想到这里,元子就感到不是滋味。“决不让你称心如意。”



没错,一定要把茂树留下来。



“没有人可以抢走这个孩子。”



元子抱着茂树走进浴室,在狭窄的瓷砖地板上铺好棉被,然后让茂树躺在上面。浴室的窗户装了铁窗,元子伸手确定铁窗是否牢固之后,猛然将窗户关上,然后贴上一层又一层的胶布。接着元子目测玻璃窗的尺寸,裁下几块大小适中的木板,一样用胶布贴在玻璃窗上面。浴室是元子家中唯一可以从里面上锁的空间,岩佬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带走茂树。



为了不让岩佬趁自己离开浴室的时候闯了进来,元子还封住了脱衣室的对外窗户,同时从仓库里翻出一个锁头,装在门板上面。就算自己不在家的时候,也不必担心有人会接近茂树。



“茂树是我的。”



元子抱起儿子冰冷的身体。她相信茂树总有一天会再度复活,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