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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与白色猎犬(1 / 2)



从同伴滑出山路那一刻起,神的考验就开始了吧。虽然很幸运地并无大碍,此后持续的降雨却造成多起山崩,害我们在深山里进退不得。



附近村里请来的挑夫起先还有说有笑,在月夜中听见狼嚎后就变得很古怪。然后在某天午餐时间假称采蕈菇加菜,就此一去不回。



把我们丢在狼嚎不绝于耳的深山里。



所幸我们没有迷路,一直走下去就能脱险。于是我们不断念著神的名号,相信神会照看我们,在泥泞中一步步地走。



然而走到食粮将尽,蓊郁的树林仍不见边境。雨又下个没完,我们反覆在巨木或山崖下架起帐篷,盹也不敢打地看著水珠打青苔。



当雨连下整整三天时,我开始觉得自己真的不行了。



咳嗽的人愈来愈多,是因为帐篷底下简直和菇园差不多。就连涂满油脂的鞣皮大衣也吸水膨胀,长出厚厚的霉。说不定我们也会如这外套,在森林中归为尘土。



当然,我们侍奉神的人并不怕死。我们都相信自己没有丝毫愧疚地完成了所赋予的使命。



而且最后一项任务是调查那举世闻名的温泉乡纽希拉,听起来还不坏。



就连过去那烽火连天的时代,那片土地也不曾遭受战火侵袭,热闹得不负其乐声欢笑连绵不绝的美称。的确,在那种气氛下喝得微醺,处处雾气缭绕,就算仇敌近在眼前也不会发觉吧。



但也正因如此,那里也是不肖之徒绝佳的藏身之地。



而且每年从南方都会有大批高阶圣职人员涌入纽希拉这片土地,以温泉疗养身心。难保不会有人包藏祸心,在泉水中溶入异端思想,毒害他们这般崇高的神仆。



于是我们奉教廷之命,在睽违十数年后重返纽希拉。



那里热闹依旧,是个放荡与欢愉的乐园。



德高望重的大主教,在那一脸色眯眯地追著舞娘跑也不足为奇。有人早也酒午也酒夜也酒,直到隔天破晓才肯睡去。但尽管他们的不检点令人直摇头,我们的使命是揭发异端,而不是纠举其堕落行径。没错,因为我们是异端审讯官。



我们直到深秋才终于踏上那片土地,待了整个冬天。同伴们分散于村中各旅馆,在其温泉与餐厅中监视是否有人企图行渎神之事。



我所分配到的,是十数年前造访时还没有的温泉旅馆。



深山或孤岛的村落,都不喜欢变化,纽希拉也不例外。他们表面上是对外宣称,只要挖到温泉,不管是谁都能开旅馆营业,不过,显眼的泉点早已探尽,所以这规则实质上成了既得利益者的壁垒。



由于这里已经多年没有新旅馆,听到村里有了新旅馆让我很吃惊,而且生意还相当兴隆。



事前调查中,出现过他们是用魔法找出温泉,欺骗顾客的谣言。成功的新人往往会蒙受许多不实风评,所以我不会信以为真,可是这里毕竟是纽希拉。



神选择不才在下留宿那所旅馆,让我信心大振,誓要查明真相。然而,在那里的所见所闻却使我非常疑惑。



这是因为,那所旅馆乍看之下清清白白,清白到让人怀疑生意怎么能那么好。



而且旅馆位置相当偏僻,说是村郊也不为过。那是富有住客会喜欢的地方,同时也是非常难以挖出温泉的地方。



看来用魔法挖温泉的谣言,也不完全是无凭无据。



而且,那里的客层也很特异。



在浴池问住客是受谁介绍而来,每个回答的都是各地政商的大人物。且据说那每一个,都是老板过去从事旅行商人时的知交挚友。



再进一步调查,我发现这所温泉旅馆与北方地区势力急速发展的大商行德堡商行深有关连。



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一介旅行商人身上?



老板会是用魔法蛊惑人心的巫师吗?抑或是某个大国派来卧底的密探?无论如何,只要他与神的栖家为敌,我就得呈报给教廷知道。



如此心想的我仔细观察旅馆的状况,但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



那所旅馆究竟是有何特别之处,能吸引那么多人?



然而,要将他们列为监视对象是轻而易举,但我可不能将神的善良羔羊送上火刑台。因此,我在返回教廷的漫漫长路上为如何下结论绞尽脑汁。



反正我时间多得是。



就看著不厌其烦地下个没完的雨淋湿青苔,思考怎么评断吧。



那所温泉旅馆,名叫「狼与辛香料亭」。



无论从水路逆流而上,还是沿陆路走上山,最先察觉的都是气味。



那独特的硫磺味,浓得像眼睛看得见一样。



当鼻子终于习惯,已经能看见树林另一边的泉烟。



到这个距离,乐师奏出的活泼曲调也会依稀随风而来。



走山路进村,会先见到马车行。四肢粗壮的长毛马匹系在马厩里,毫不怕生望著往来的旅客。其中也有许多一般体型的马,应该是住客带来的吧。



马车行再过去,有个门面宽广,看似工坊的建筑,那里是旅馆介绍所(游客中心)。门面这么大,据说是因为需要容纳雪季时行李较多的旅客。来纽希拉工作的乐师、杂技师似乎也会在这里谈生意,有几个身材高大的女性在这里整理头发,一个身手轻巧的男子倒立著走来走去,还有人正在喂表演特技的小熊。神啊,请祝福他们。



此后构造和其他旅舍聚落一样,稀疏座落几间贩卖旅行用品的店铺,然后是村广场。广场和村边河畔的码头相连,人声鼎沸。



从码头落地的,当然不仅是旅客。来泉疗的人愈多,用来伺候他们的物资也跟著多。卸货场吵闹得有如开战前夕,堆起比人还高的行李。



一旁的铁篮里烧了火,许多根铁棒插在里头。



我很好奇那是做什么用,便停下来观察一会儿,见到状似村里公务员的人清点完货物后,抽出一根铁棒往货物按。



看来那是在货物上烙印,以免弄错去向。



来取货物的,应该都是各旅馆的伙计,大人小孩都有,发色、眼色与轮廓也林林总总。可能是这里的工作淡旺季落差极大,大部分是来打工的外地人吧。



应该有很多人分不清旅馆的名字,连语言是否彼此相通都很可疑。



认烙印就简单明瞭了,实在令人佩服。



不过他们似乎还是很容易起争执,有个人不知在大骂些什么。



从并非旅装看来,应该是当地人吧。他面对堆得高高的木箱,搔著头伤脑筋。



我没听清争吵的内容,但那与工作无关,也就不深入了。



离开广场,喧嚣也没有减弱多少。



到处是餐厅或只收柴水钱的简易旅舍,太阳还没斜就有许多人在里头吃吃喝喝。



若在有城墙的城镇,这会给人颓废的感觉,可是这里不同。或许每个喧闹的人都是跟著作泉疗的主人来到这里的吧,这些随从不会住温泉旅馆,泡的都是村中的公共浴池,在柴水旅舍打通铺过夜。



且人数实在很多,餐厅桌位都摆到了路上。在没棚没墙的浴池泡澡的人,还会裸著身子到路上来买酒。



聚在路边的,多半是第一次跟某处大主教或修道院长来纽希拉的菜鸟僧侣吧。



他们僧袍各自不同,且应该互不相识,会聚在一起,多半是因为彼此之间在这片混沌中有共通话题。那模样,好似聚成一团的羔羊。



经过他们时,正好有个半裸的美丽舞娘过去搭讪,吓得他们一愣一愣。快步通过之余,我祈祷他们能战胜诱惑。



愈往村子深处走,人影愈少,房子愈大。门口有大锦旗飘扬的,是贵族将整栋包下了吧。



当深入到山势坡度明显有感时,旅馆间的树林已完全遮挡了彼此。码头的喧嚣,被零星的鸟语取代。



据说愈是远离喧嚣,温泉功效愈好,旅馆价格也愈是昂贵。



毕竟难以挖掘温泉之处,代表建设旅馆也很困难。没有一定的财力,就没有本事开门营业。



那么,到了纽希拉也得完全进入森林、登上陡坡才能够一睹其风采的旅馆,背后肯定有相当可观的金钱支柱。



建筑物本身相当朴素,里头传来热闹的声响。



门前有如码头重现,堆满各种货物。



小麦和腌肉腌鱼等是一看便知。塞得快撑破肠衣的香肠,甚至从木箱里溢了出来。井然排列的陶瓮是南方常见的样式,里头装的大概是橄榄油。或许是应某个任性的南方圣职人员或贵族的要求而送来的吧。一想到那得花费多少人力和金钱,我就直摇头。至于看不见内容物的箱子,从作工扎实来看,应该是各种奢侈品或高级用具。



这些货物,也全都有烙印。



那图案从远处即可一眼认出,也挂在旅馆屋檐下。



一头长嚎的狼。



那正是「狼与辛香料亭」的招牌。



「啊~!怎么算都不对啦!」



突然间,有人在货物后头大叫,然后有个小小的脑袋蹦了出来。那是一头灰发彷佛掺了银粉,有著奇妙发色的孩子。



「大哥哥!这绝对有问题!」



那不是伙计,而是老板的孩子吧。孩子挥动手上的石板,往旅馆门内大叫。头发那么长,像是女孩。还来不及为这年纪的女孩大呼小叫很没规矩而皱眉,就见到她手伸进一旁麻袋中抓把东西往嘴里塞。看来是个野丫头。



「不管数几次,面粉就是有少啦!而且我觉得里面有掺黑麦面粉!就说不能相信他了嘛!」



个子虽小,眼力似乎不错,有前途。



麦子磨成粉以后,就难以辨别黑麦和小麦,混在一起就更难分了。



若不是面包师父,到了掺水和面送进烤箱也认不出来吧。



这么想时,有另一道声音传来。



「吱吱喳喳地吵什么呀?」



从里头走出的,是个和少女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另一个少女。



头上裹著松垮的布,布底下有亚麻色的头发,人比银发少女高一点。



原以为是双胞胎姊姊,不过亚麻色头发那位有种说不上的气魄。



「面粉袋数字不对,而且我觉得有掺假。对了,大哥哥呢?」



「寇尔小鬼被那些个老爷子叫去浴池了。话说这个掺假嘛……」



银发少女客气地让路给亚麻发少女。



亚麻发少女鼻子凑近面粉袋闻了闻。



「先不说有没有掺,数字不对说不定是码头那儿出问题了。在这时节是难免的事。」



「需要去看看吗?」



银发少女一这么问,亚麻发少女就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瓜。



「大笨驴,汝是想去玩呗。」



「才、才没有咧……」



「不是很多人在旅馆里闲闲没事干吗?叫他们把东西搬进来以后顺便去码头看看就行了。」



「咦~……我可以跟去吗?」



银发少女的话惹来亚麻发少女的白眼。



让银发少女像只看见狐狸的雪貂缩起身子。



「话说回来,那是谁呀?」



亚麻发少女从大批物资另一头指向这里问。



看来她终于察觉我的存在。



「咦,那是谁呀?我不知道喔?」



「汝这大笨驴也真是……」



银发少女对自己捱这句刮不太服气,可是被对方一瞪就缩回去了。



虽然长得一个样,从上下关系如此明显看来,或许是年纪有差距的姊妹。看似姊姊那位说话方式很古老,可能是从某个遥远国度嫁过来,向老者们学习怎么说这里的话所致。



然而这个想法,和她与银发少女是姊妹的推测有所抵触。姊妹嫁同一个丈夫是很少有的事。



由于工作关系,我很容易注意这类不合常理的事。



这时,对方隔著货物说话了。



「汝呀,来做什么的?要化缘就不必了,浴池那儿已经有一大堆这方面的人。」



化缘发音笨拙这点,倒是相当可爱。真是个奇妙的少女。



总之我端正姿势,作自我介绍。



「我名叫葛朗‧萨加德,是目前在贵店下榻的鲍赫修道院长介绍我来的。院长可能已经跟你们说过,我会在这里过一个冬天了吧?」



即使这么说,对方反应还是不太好,毫不遮掩她怀疑的视线。



大概是因为我这身旅装吧。我穿了几件下襬破烂的大衣,脖子上还挂著乾粮兼除虫剂,弄得像铃铛般的大蒜。和我差不多高的手杖是路边捡来的木棍,可以用来驱赶野狗、测量泥泞深度或是当晒衣竿,好用得很。为了御寒,胡子已经好久没刮了。



人是这副德性,手自然也好不到哪去,手指从指甲缝到每个皱摺都满是黑垢。



被当成乞丐也怨不得人。



她说「化缘」,是因为乞丐在这深山活不下去吧。



「嗯……无所谓,客人本来就是各式各样。」



「没房间的话,我睡柴房也无所谓。」



「房间是没问题,咱在想的……是其他的事。」



「其他的事?」



刚问出口,我就想到了。



「抱歉。若是担心虱子跳蚤的问题,我去河边洗洗身子再来。」



这里是有一定财富的人所聚集的旅馆,和简陋的柴水旅舍不同。



「那也是啦,不过咱比较在意这个。」



亚麻发少女抽抽鼻子,吊起唇角说:



「汝这样的真货实在很少见吶。汝等都是不在乎外表,喜欢豆子和水胜过酒肉的人呗?这里不是荒野中的寺院喔?」



「啊,这样啊。」



我已经好几个月没这样轻笑了。



「禁欲是用来律己的教条,不是强迫别人接受豆子和水的藉口。况且,神也准许我们偶尔放松。」



「那正好。缪里。」



一听亚麻发少女唤她,银发少女就挺直了腰。



「汝带他去浴池,准备修脸的剃刀和肥皂那些东西给他。货物咱来处理就好。」



「咦~奸诈耶!娘要瞒著爹偷吃对不对?」



唤作缪里的少女,称她为娘。



起先还不敢相信,但经她这么一说,两人之间的氛围还真的愈看愈像母女。



最令人惊讶的,是母亲的年轻外表。



「大笨驴,咱怎么会做那种事。」



「就是会!绝对会!里面有砂糖瓮耶!奸诈,我也要吃糖!」



如此拌嘴的模样倒很像姊妹。



无论如何,那都很可爱。



说两者都是这旅馆的店花也不为过。



「那我该做什么呢?」



我苦笑著问,母亲跟著往女儿脑袋一拍,女儿便不情不愿地带我进门了。



随著乐师的演奏下,歌女歌唱,舞娘舞动。有人醉心于表演,也有人一手端著葡萄酒聊得正起劲。噢,神啊,也有人忙著打牌赌骰子。



也许因为他们也是经过长途跋涉来到这里,或是经常在国内救济穷人或接济云游的修士而早已看惯,即使穿著破烂的我出现在浴场里也没人在意。



我以剃刀、匕首和肥皂刮胡修发,彻底清洗身体。途中鲍赫院长注意到我,介绍几个人和我认识,我们很快就打成一片。



院长几个会在浴池待到天黑为止,不过我有必要到处探访。于是很快就离开浴池,穿上向旅馆借来的衣物返回主屋。这套亚麻布制的衣服剪裁宽松,还附了件塞满羊毛的御寒外套。



我怕穿得太暖熏昏头,便在旅馆中四处寻找自己原来的衣物,却遇见了先前那个亚麻发少女……不晓得该不该称作少女,总之就是遇见她了。



她身边有个壮年男子,两人很亲昵地依附在一起。



我不好意思打扰他们恩爱,很犹豫该不该出声,但没多久少女就先注意到我了。



「喔?很帅嘛汝。」



她说得咯咯笑。



「谢谢你,畅快多了。」



听我道谢,她又笑了一会儿然后对身旁男子使眼色说:



「他是刚来的客人,原本弄得很脏,所以就让他先去洗澡了。」



她说得毫不客气,但这样的态度反而很适合她的气质。



而男子尴尬地笑,作势制止少女。



「内人得罪之处,请多海涵。我是这儿的老板克拉福‧罗伦斯。」



男子报出姓名,上前伸手。既然称她为内人,表示银发少女真的是亚麻发少女的女儿吧。



反覆自省与祈祷,居住在寂静中的女性,有些可以常保年轻,但这可是特例中的特例。



我想起这间店使用法术招揽客人的谣言。



不老魔女一词闪过脑海。



「我叫葛朗‧萨加德,是鲍赫修道院长介绍来的。据说这里是世上离神的宝座最近的地方呢。」



「我每天都祈祷不是神为了训斥我们才这么近呢。」



老板罗伦斯这么说并淡淡微笑。



洗去尘垢时,从浴池里住客的话能确定罗伦斯曾经是旅行商人。直觉告诉我,就算他真有小辫子,也不是那么容易抓得到。



「请教一下,我的行李和衣服在哪里。你们借我穿的外套,对我来说有点太暖和了。」



「行李搬到房间去了,衣服正在洗。要是直接放房间,那儿就要变成虫窝喽。」



「喂,赫萝。」



看来老板娘名叫赫萝。虽然少见,但似乎在哪里听过。



回想是否和异端祭典有关时,我注意到老板的视线而回神。



「内人得罪了,她嘴巴就是管不住。」



「啊,不会,我穿那么脏的衣服来才失礼,鲍赫院长也经常为这种事骂我呢。我不是隐士,单纯就只是不注重仪容,真是惭愧。」



甚至曾经在调查异端时,反被认为是异端。



并不是拥有圣经歌颂的顺从、纯洁、清贫等美德,就可以浑身脏污。



「话说回来……既然衣服正在洗……」



「不如就先到房间歇会儿怎么样?长途跋涉很累人吧?」



「谢谢你的建议,不过我虽然都这个岁数了,来到这样的地方还是兴奋的像小孩一样。既然承蒙你们借我这么温暖的衣服,我想先到村里走走。不嫌弃的话,我就替你们到码头走一趟吧。刚才我听说人家送来的货好像有点问题。」



老板罗伦斯有点讶异,往身旁的赫萝看。



「先前缪里在外头大呼小叫地说数量不对,面粉不够什么的。」



「这样啊?嗯……面粉是跟来村里推销的新磨坊买的……难道真的是便宜没好货吗……啊,可是,这种事怎么能让客人来做呢。」



「我生来就是坐不住,与其待在暖炉前,还不如到热闹的地方绕绕比较轻松。」



罗伦斯先是抱歉地看著我,最后改变心意似的笑开来。



「那么不好意思,就麻烦您走一趟了。其实整理堆在门前的货物,真的会让人忙不过来。要是拖太久,雪一下就有很多粮食要坏掉了。」



「请交给我来办。」



浴池那有很多客人,走廊另一端谈笑风生。



再加上有暖炉,客人在这里过得很快活吧。投宿一整个冬天需要耗费不小的钱财,表示付得起这笔钱的人就是那么多。



在码头打听有什么货送来这里,就能窥知旅馆生意兴隆的秘密了。



若有使用魔法,应该会有进了怪东西的传闻。



此外,老板娘赫萝的年轻外表也颇令人在意。



「那么事不宜迟,我这就去了。」



我奉神之名之这么说,淡淡微笑。



从地处深处的旅馆往村中心走,能体会到一种降临凡间的感觉。显贵们就是为了这种感觉砸下重金,挑位置特别偏僻的旅馆。



望著喧嚣之处,我睁大眼睛查看是否有通缉的神敌潜藏其中。到了码头,发现吵得比之前更严重了。



「货不够啊!」



「我们没有订这种东西!」



「这也太夸张了吧!」



「喂,快派船去阿蒂夫!」



一群身材壮硕的男子吵闹不休。



他们把堆在那里的货物全都开箱检查。



远远看来,那全是面粉。



「实在是太扯了!还是说你们上货的时候疏忽了?」



一个壮汉往船夫看。船夫通常迷信重、处变不惊,可是面对愤怒的群众,也不得不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