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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井周吾的证词(1 / 2)



这样啊,我明白了。



虽然我不想参与讨论,但被怀疑到这种地步我也不能默不吭声,简直把我当杀人凶手了。



没办法,我也说吧。在旅行的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实说,我心情很沉重。



我要说的内容应该会给大家很大打击。你们可能会在中途鄙视我,甚至想揍我。但为了解开案件之谜,我希望你们能认同我还是有做到坦承一切这点。



我也不是对真相没兴趣,当然有,所以我会老老实实地说。



我袭击真鹤茜的来龙去脉,以及造成的结果。



我憎恨茜姐的原因,可以回推到我的幼年时期。



我原本并非集合住宅区的住户,而是跟妈妈两个人一起住在一间破烂小公寓里面。



在我懂事之前,妈妈就已经离婚,并且有领取生活保障制度补助。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能持续请领补助的关系,但她偶尔会出去找工作,然后收到不录用通知。她一整天有一大半时间对着电脑萤幕,偶尔会拿起绘图板。据说她原本的梦想是成为插画家,但因为结婚而放弃。



妈妈的情绪很不稳定。有时候会突然大叫,有时候会突然哭泣。或者也有整天睡得像死人一样的情况。



妈妈不会做家事。房间里面堆满泡面和超市现成菜肴的盒子,持续散发着酸臭味。



负责去买饭的是我。我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会自己去买东西。我混在大人之中,在超市排队结帐,购买便当或泡面。将食物放入嘴里的时候,也是妈妈最平静的时刻。所以我总是会多买一点。



在学校,班上同学都躲着我。如果我跟同学搭话,他们都会一副很受伤的样子离开。当时我不懂,但我现在知道了,因为我没有洗澡,身上散发着恶心的臭味。



所以我的交谈对象基本上只有妈妈。



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因为用餐中的妈妈会跟我说很多话。包括怎么认识爸爸,以及学生时代的梦想等等。在充满恶臭、连榻榻米地面都被垃圾填满的房里,我和妈妈过着安稳的生活。



「你不要离开,要一直陪伴在妈妈身边喔。」



妈妈这样对我说过很多次。我也每次都答应她「我会在你身边。」只要我这样回答,妈妈就会很开心地摸摸我的头。妈妈手心的温度让我很开心,我常常对她撒娇。



我现在仍认为,当时的我很幸福。



然而,这种日子终将崩解。



当我升上三年级时,一位女性造访了公寓。



我从小学回家途中,看到一个女性出现在我家前面。因为我家很少有客人来,所以我不禁远远地观察。我对那个人印象不太好。从我家出来之后,那位女性绕到公寓死角,并且一副很歉疚的样子换上了全新的袜子。这让我很不高兴,根本就是认为我家很肮脏的意思。至少在当时,我是真的生气。



我冲进房,妈妈在哭。



妈妈有如被老师斥责的小学生那样,缩着肩膀。



她紧紧抱住靠过去的我,不断重复说「你不要离开我。」我也「嗯。」地点头了好几次,安慰妈妈。



我无法原谅惹哭妈妈的人。我打从心底憎恨那位女性。



这下知道了吧?那位女性就是真鹤茜。



从茜姐来过之后,妈妈精神失常的频率就增加了。她很害怕会跟我分开,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妈妈整天都处在不安的情绪之中,一直哭。



妈妈其实一直处于很危险的状态。爸爸跑了,她不知道一个女人家要怎么养育小孩,没有人可以依靠,无论身心都一直被消磨。



而给这样的妈妈内心最后一击的,就是茜姐。



后来,决定性的瞬间造访。



那年夏天,我两个星期以上没洗澡。因为妈妈说「如果有钱,一定能有所改变。」所以我省下了洗澡水。妈妈还称赞我说「因为周吾愿意忍耐,下个月就可以奢侈一点呢。」让我很骄傲。然后妈妈又摸了摸我的头。



后来我被老师找去。



前往教师办公室后,我看到茜姐,她微笑着对我说「能不能请你跟我说说目前的状况呢?」她跟其他一些不认识的大人一起,询问了我关于和妈妈生活的状况。



他们并没怎么跟我解释为什么要问这些。



在不明就里的状态下,他们叫我去拿书包,并且让我上车。原本以为他们要带我回家,结果是带我到一个很远的地方。途中茜姐虽然有跟我搭话,但我太紧张了,根本没有听进去她说些什么。



他们带我到一处被高高的铁网围起来的建筑物,那里散发发着像集合住宅区自治会馆那样没有存在感却老旧的气息。建筑物内灯光阴暗,有好几个比教室还小的房间,每一个都可以从走廊这边上锁。



没错──从走廊这边。



构造很奇妙。



房间会从外面上锁,一旦进入房间,只要没有解开电子锁就出不来。窗户也设有挡板使之无法大大敞开。我马上就知道为什么这里这么阴暗,因为大多数的窗户都是毛玻璃。



那里是足以令人窒息的空间。



「对不起,请你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我会尽量快点来接你出去。」



这是我与茜姐最后交谈的内容,然后有其他职员来交接。



我只能傻住。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我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我做了什么坏事吗?我可以去上学吗?我可以联络妈妈吗?



茜姐没有任何说明,迳自离开了。



职员只有告诉我,茜姐「去跟妈妈谈了」。



他们没有说明详情。只是告诉我,我只能够在这里生活。



设施里面也有其他小孩,但这里的职员似乎并不希望孩子之间交流。他们告诉我「不可以私下交谈。」并且以严厉的目光盯着我。孩子们因为职员威压的态度而不敢说话,设施里面只有我的脚步踏在油毡地板上的声音回荡着。



白天职员们会派发讲义下来,让我们念书。上面的问题有够难,甚至出了数学课都还没有学到的部分,我根本不会解。我跟他们表明上述状况之后,他们拿了另一份像是去年就学过、过于简单的讲义给我写。中间也有运动时间,虽然有时间在庭院打球,但只打了一个小时就又被送进房间里。



每隔几天,就会有一个男性过来拜访,并且询问我跟妈妈的生活内容。我没有办法好好说明,话语因为痛苦而卡在喉咙,男性同情的眼神反而让我身体更紧绷,我只能尽量一点一滴地把妈妈描述得很温柔。



晚上大哭了好几次。



结果,我在那座设施住了一个月。



暂时庇护所──这就是设施的名称。



儿童相谈所具备相关权利,在经过正规程序判断之下,可不经监护人同意,将小孩与父母隔离。只要隔离没有超过两个月,便不需要家庭法院许可。



而这些遭到隔离处置的小孩会先安置在暂时庇护所内。就是那些从父母虐待手中救出的儿童、因不良行为而必须接受辅导,且判断不应回归原生家庭的儿童入住的设施。律应该也是被送来这里吧。在儿童相谈所决定该怎么安排接下来的生活之前,来到这里的孩子们都会住在这里。不仅不能回家,也无法去上学。



简单来说,他们怀疑妈妈放弃养育义务。



他们好几次询问我是不是这样。



但我的想法只有一个,我想再次跟妈妈生活。



我好几次主张说我想回妈妈的家。但坐在我面前的大人们态度很严厉,简直像是强调他们一定是正确的那样。



这些大人是抱着怎样的情绪,听着拱起背、缩着身子的我,小声地说着我对妈妈的情感呢。



我的愿望没有实现。



我在没能好好照会的情况下直接转学,搬到舅舅居住的集合住宅区。我没办法适应跟舅舅一起生活,我不知道彼此该保持怎样的距离。



当然,生活环境改善了很多。我也变得像一般人那样养成洗澡、刷牙、洗衣服和准时用餐的习惯。我跟舅舅同住之后,才知道跟妈妈的生活有多么脱离一般状况。



幸好集合住宅里有人可以填补我的孤独感,那里的公园有一个跟我很像的女孩子。或许是因为我俩的遭遇相近,我们马上熟识起来。



但我的心里一直破了一个大洞。



与妈妈分别让我很难过、痛苦、空虚。



而这些情绪──在旅行当天爆发。



在那两年,我虽然是个孩子,但还是尽可能地调查了儿童相谈所的制度,并且想办法让自己接受必须和妈妈分开的状况。可是不行,不可能可以的。即使向舅舅打听妈妈的去向,他也只是含糊其词。



我很想直接问,很想直接追问真鹤茜。



但机会以意外的形式造访。



我很惊讶,因为她主动约我外出旅游,她应该没想到我这么恨她吧。说来也是,茜姐觉得自己「帮助了我」啊。



我于是下定决心,参加旅行。



在烟火大会之前,我的行动如同律的推测那样。我偷偷把设施里面的菜刀藏到厕所里面,但我不是为了加害她而这么做,只是想要用来威胁她。因为当时只有十一岁的我担心就算我去逼问,茜姐也会含糊其词。



我被逼得很紧张。



我一直在找机会跟茜姐独处。我认为在移动到烟火大会会场,茜姐说身体不舒服回到设施之后是个大好机会。于是我谎称忘了带钱包,并打算回去设施拿。



第一次因为美弥也回到设施,所以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