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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望(2 / 2)


  他要写的愿望好像很多,没再多说,又重新埋下头去一笔一划地写,眼睫微微垂着,显得郑重又认真。

  叶枝也被他感染,不由自主地跟着严肃对待起了手里的这张纸,重新认真埋下头。

  两人各自写得差不多,饺子的外卖也恰好送到。

  林暮冬收好自己的那张纸,嘱咐小姑娘在屋里乖乖的等,起身披上衣服去接外卖。

  叶枝听话地点了头,乖乖地看着林暮冬出门,才轻手轻脚挪了过去。

  灶王爷不会帮忙,叶父叶母之所以这么告诉她,是为了趁着宝贝女儿睡着的时候偷偷看她有什么愿望,然后偷偷帮她实现的。

  叶枝其实早就知道,但这件事不能告诉林教练。

  他要许愿望。

  他的愿望,她都来抄下一份,写在她的单子里。

  她来实现。

  林暮冬站在门口接外卖,小姑娘摒着呼吸,做特工似的,一点点把林教练的那张纸往外抻出一点,露出了最下面的那个愿望。

  林暮冬的字冷清锋利,笔力遒劲力道鲜明,很工整地落在纸上。

  —弄清楚为什么衣服不在身上。

  叶枝:“……”

  意外折戟的小姑娘又一次从头红到脖子,终归没来得及在林教练转回来之前继续往上看,听见脚步声靠近,就匆匆忙忙把那张纸藏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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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的中餐做的其实很不正宗。

  饺子还要配芝士番茄酱就算了,好几份还都是煎饺,里面的馅料想象力也很丰富,连坚果和菠萝都被包了进去。

  但不论怎么说,也毕竟是在过年的时候吃到饺子了。

  叶枝吃得心满意足,喝了一小杯一块儿订过来的可乐,轻轻打了个哈欠,倦意就又涌上来。

  两个人一块儿在床上待了一会儿,又一块儿去重新洗了漱。叶枝困得睁不开眼睛,被林教练放在被子里细细裹好,摸着脑袋亲亲额头,就抱着他的手臂乖乖睡熟了。

  林暮冬靠在床边,单手关了顶灯,只留下一盏床头的工作灯,目光落在她安稳恬静的睡颜上。

  他俯身,轻轻吻上她阖着的眼皮。

  小姑娘藏东西的动作根本瞒不住人,林暮冬展臂探过她,从水壶下面的夹缝里抽出那张纸,细细地从头看到尾,又一丝不苟地折回原样放回去。

  治好手,解开心结,一起去坐摩天轮,一起过生日,把房子收拾得更好看一点。

  这些他都能努力做到。

  明天要打电话问问刘教练,上车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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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日没夜连轴转的工作毕竟是有价值的,林暮冬这次没急着回去,在美国待了一整个星期。

  不只陪着叶枝参与了对那位网球运动员的一期手术,还在医疗组短暂修整、等待复健效果回报的时间里,陪着她去看了那位很有名气的心理医生。

  叶枝异常勇敢,没有申请镇定剂辅助,自己接受了完整的心理沟通。

  沟通的时间比想象的更长,过了两个小时,叶枝才重新出了门。

  小姑娘脸色有点白,整个人的体温也有些低,被林暮冬抱在怀里,却依然乖乖朝他弯了弯眉眼。

  林暮冬一张开手臂,她就很熟练地钻进他怀里,安安静静地靠了一会儿,攥着他的衣服睡着了。

  “她在一点点记起当初的事……很正常。每个人到最后都注定要面临自己最深的内心,我们要做的只是帮忙延长这段时间,让内心有机会成长到强大得足以直面恐惧。”

  心理医生姓马修,是位很温和耐心的老人,见多识广,并没因为眼前的画面有所惊讶,坐在桌前打开了笔记本。

  他甚至还很周全地和助手要了条毛毯,递给林暮冬,朝他一笑:“她很勇敢,表现得也远比预估的好,根据我们的猜测,这应当和她开始了一段十分良性的交往关系匪浅。”

  林暮冬抱着叶枝,落下视线。

  小姑娘蜷在他怀里,小小的一团,眉眼舒展着,很安稳地轻轻呼吸。

  林暮冬调整了下姿势,让她躺得更舒服一点,把柔软的毛毯轻搭在她的身上。

  他抬头,眉峰微蹙了下,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没关系,您可以提问。”

  马修医生像是猜到了他的念头,笑了笑:“除了有关患者隐私的内容我们绝对禁止透露,剩下的都可以知无不言。”

  林暮冬的怀抱不自觉地稍稍收紧。

  他摸摸叶枝的头发,抬起眼,声音轻得一点都不会搅扰到她:“我想知道她怕什么。”

  马修医生有些意外他提出的问题,轻轻扬了下眉毛:“我还以为你更关心她有多喜欢你——”

  他开了半个玩笑,迎着面前来自中国的年轻人格外严肃的视线,也跟着认真下来,不再调侃:“你大概也知道,我们曾经为她做过心理暗示和催眠,让她忘记了一些东西。”

  “对她来说,她害怕的应当是一些能唤起回忆的特定事物。随着暗示效果的减弱,这些特定事物的范围会一点一点地增加,直到彻底拼凑成那些她忘记的东西。”

  马修医生沉吟着,翻开一页笔记本:“比如拥挤混乱的人群,爆炸的声音,警笛声和呼救声……”

  他抬起头,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他身上:“还有枪。”

  林暮冬手臂微微一绷。

  “我知道,你们射击运动员的枪当然是和普通枪械不尽相同的,但人的思维向来是最不可控的东西。”

  马修医生已经对他的职业有所了解,身体稍稍前倾,语气温和下来:“我知道你的枪和你的小姑娘都对你很重要,但还是要做好准备——如果她也开始害怕你的枪,你要怎么办。”

  他曾经不止一次遇到过这种情况,警察和遭遇绑架的小女儿,动物保护志愿者和曾经被猛兽攻击的妻子,潜水员和曾经险些溺水的爱人……最重要人恐惧的恰巧是最重要的梦想,总是要做出些不得已的牺牲。

  有些人可能会康复,有些人可能会一直停留在某个阶段,这个过程有多长,容易还是艰难,都是不可预测的。

  林暮冬沉默。

  除夕的晚上,叶父就曾经发消息和他提起过这件事。

  马修医生很耐心,语气温和谨慎:“要准备好选择……”

  林暮冬垂着眼睫,空着的手慢慢攥起,又一点点松开。

  他静静坐了一阵,朝马修医生颔首道了谢,抱着沉沉熟睡着的小姑娘起身,出了治疗室。

  ……

  接下来的几天,叶枝莫名其妙地收到了刘教练有关“喜欢看什么动画片”、“喜欢什么颜色”、“最喜欢的画是哪一幅”等等一连串奇怪的问题。

  叶枝很迷茫,认认真真回答了一遍,试着问过刘娴究竟是怎么回事,却始终都没得到答案。

  直到三天后,林教练抱着那个很眼熟的鎏金拓龙纯黑木制枪盒,郑重地放到了她面前。

  他单手打开枪盒,呼吸微摒,瞳底隐约藏起些很不明显的紧张,

  叶枝低头,微微睁大了眼睛:“林教练……”

  小姑娘懵了,迟疑着探出手,小心地、安慰地摸了摸那柄看起来很像随时想跳起来打人的范维克鲍c10式4.5mm气手|枪:“你确定……等治好手以后,要拿着画了粉色小碎花的枪打比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