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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油杰点头,正准备附和,太宰治又轻声说:我们一共有三个人。

  夏油杰和五条悟坐在沙发上浑身僵硬,夏油杰恨不得揪着太宰治的领子问他又发得什么神经,但太宰治却在这种场合却仿佛如鱼得水一般,他伏在女人的雪白的脖颈上,低低地笑着,一副浪荡至极的做派。

  没过多久,他已经彻底溺于声色,黑色大衣被揪得皱巴巴的,衬衣也被剥开几颗扣子,热气腾腾的躯体堆叠在一起,他浑不在意谁正在抚摸着他,反而就着一位年轻小姐涂着红色丹寇的手指喝酒。

  过了一会,他已经被掀到地毯上,以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视角已经看不见太宰治的人影,却时不时能听见一些愉悦的尖叫。

  太宰治本来是想尝试着祓除一下咒灵,来到这里反而内心又抗拒起来,七海建人曾经将这一切描述得那般有趣帮助别人、保护弱小,锻炼心智,但轮到他,却顿时失去了所有趣味。

  虽然他知道自己祓除咒灵一定是个无聊且好笑的过程。

  只要不去尝试,便能保有期待。

  于是他顺理成章地像往日一样,投进熟悉的场景。

  那位年轻小姐嬉笑着又端了杯酒,送到他唇边,她暗自在心里估计着还要多久才能将他灌醉太宰治的眼神已经泛起虚,呼吸也渐渐紊乱,她又摸了摸他的脸,触手温热,但他的体温似乎比常人要低一些。

  如果是这个人,她会心甘情愿地养着他。

  太宰治轻笑着用鼻尖蹭了蹭涂着漂亮指甲油的手指,有人看得心痒,顺手揪了些花瓶里的樱花,捏碎了再撒到他脸上,太宰治也不生气,又去喝酒,他周围人挤着人,稍微一撞,那只端着酒杯的手也晃了晃,不小心浇湿了他的小半张脸,发梢**的,带着清酒的气息。

  啊呀。他眨了眨眼,抑扬顿挫地:真是浪费

  一只手突然揪住他的衣领,毫不留情地将他从人群中拎了出来,仿佛在拎一只皮毛湿哒哒的猫,白发咒术师冷着脸,转身就拎着他往天台走,中间太宰治还在笑。

  别装醉了。五条悟劈头盖脸地说。

  太宰治没作声。

  你明明清醒得很。五条悟把他放到天台上,那双苍蓝色的眼眸看上去既混乱又复杂:来这里是你计划好的?你知道清水岩家里是这样?

  我当然不知道,我又不是妖怪,太宰治想。

  但他一点都不准备解释,只是似笑非笑地弯了弯眼睛,而这时那只一直盘踞在房子里的咒灵,不知为何忽然冒了出来,像是被吸引了一样,张着巨口向太宰治的方向扑了过去。

  五条悟心情差到了极点,完全不想用术式,那样祓除咒灵太轻松了,他折了折手腕,握拳,准备直接破灭那只咒灵。

  眼前的空间却突然震荡起来。

  咒灵经过之处掀起了巨大的风压,咒力凝结成鲜红的能量束,像是炽热的火焰,轰地朝那处地方吞去,五条悟一瞬间展开了无下限术式,下一秒却蓦地消失。

  衣摆被吹得猎猎作响,红色围巾被风吹动,那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见得慌乱,只是淡淡地抬手挽上那些火焰。

  夺目的青色光芒陡然亮起,碎雪一般。

  [人间失格。]

  第43章

  人间失格使用时相当漂亮, 但异能力持有者身上压抑的气息压倒了一切,他周身的气场,足以让任何一个敌人腿软。

  那是一种比死亡还要可怖的巨大压力。

  你真是太失职了, 中也。男人的声音冷酷得厉害, 随即他立刻注意到身旁的五条悟,略一沉默,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那种身居高位者特有的气质陡然消失。

  他从容地观察了一圈四周,笑了笑:五条老师,好久不见。

  五条悟眼皮一跳, 他被太宰治接二连三的举动折腾得有些神经过敏, 下意识地挺直背:你又想做什么?

  太宰治穿着得体的黑色外套和黑色皮鞋,质量上乘,比起之前那个又高了许多, 最早时太宰治的身高才到五条悟的锁骨处, 而眼前的男人却只要稍微抬眼, 就能和白发男人的视线齐平。

  他依然很瘦, 瘦到可以称之为纤细的地步。

  男人的皮肤是种许久不见日光后的苍白, 苍白得有些病态, 半张脸被绷带缠着,手插在外套衣兜里, 听见五条悟的质疑, 他略微睁大眼睛, 露出真诚的笑容。

  这个太宰治给人的感觉非常成熟, 他也许仍然不如五条悟年长, 可现在两个人站在一起, 他反而看起来是成熟的那一方了。

  怎么会。太宰治和煦地说:我完全没料到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五条悟重重地嘁了一声, 语气满是质疑,他平日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对待过,眼下也是忍着怒气:真的?由现在的你来说这话,可信度可真低呢。

  现在的太宰已经超出了五条悟理解范围,他能看见这个人,能听见他说话,除此之外,六眼再也获取不到一星半点的信息。

  几天之前,太宰治的情绪于他还犹如天上的日轮般清晰,而那个明显不对劲的太宰也多少能窥得一二,而眼前的男人却是彻头彻尾地无法揣摩,就像试图去抓握一把空气,无论怎样都是徒劳的无用功。

  他自以为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不适应,却不知道对面的人早已看穿了他,太宰治看了五条悟一会,轻快地笑出声,笑得乐不可支,过了一阵,他停下笑,正色道:真的没有。

  来这里之前我在尝试着做硬豆腐。太宰治取出衣兜里的手,纤长的手指**的,水渍还没有干:这种事情我是不会说谎的,今天能发生点新奇的意外,倒也不错。

  五条悟紧绷着脸:接下来你想干什么?

  什么也不干。太宰治甩了甩手,见到白发男人难以言喻的表情,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浮现起一些无奈之色:你应该还有事情要忙吧,不用在意我,我随便找个地方呆一段时间,就当作是度假。

  我向你承诺绝对不会惹出任何麻烦,可以吗?

  不用。五条悟说:我是问,你想干什么。

  虽然这是他见过最正常的太宰治,可他似乎从直觉角度否认了他的正常,而且这个人可以说是所有太宰治里面他最不喜欢的那个毫无理由,也许是他的脸色太苍白了,苍白到像是他的生命之火已经要熄灭一样。

  但五条悟又觉得自己产生了错觉,毕竟任谁来看,都会觉得那个那个太宰,竟然有一天也能成为立派的大人。

  豆腐。五条悟突然问:你为什么要做硬豆腐?

  是一种自杀法。太宰治的姿态是前所未有的坦然:硬到可以当作武器的豆腐,我成功将它的硬度又增加了三成,不过我不打算用它来自杀,这些豆腐是用来吃的。

  你尝过味道吗?

  没有,不过味道应该很好。

  他叹了口气,慢慢说:真是个好方法啊。

  五条悟全部的话顿时全都噎在了嗓子眼里,堵着噎着,硌得他难受,胃里像是坠了块石头,再塞满蝴蝶。

  他不是没见过太宰治吵吵嚷嚷着准备自杀,他一度非常苦恼,到底怎么才能让自己的学生对这个世界产生一点兴趣

  但没有任何一次能带给他如此感受。

  少年朝气蓬勃地念着去死,犹似期许着远大前程,男人叹息着说着自杀,却如一堆即将燃尽的木柴,碰一下就要碎成灰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