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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8)(2 / 2)


  秦鹤洲跪在那里,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这些罪名正如当年一如长老当着三清教众人的面惩罚他的那般,全是莫须有的。

  只因为他曾经修过心魔引,因为三年前一灯大师的那个预言,他便成了众人口中的道门败类,天煞孤星。

  这些人,这些名门正派的伪君子便凭借着这两个名号,肆意地将自己当作一个可以随便背负罪名的工具,以此作为台阶,他们脚底踏着这些台阶,伸手去够象征着权利与私欲的开关。

  我说了,如果他今天要进入你这殿中,那也只能是以一种方式,陆凌川清冷的声音蓦地响起,他直视着李玄坤的双眸,不退半步,

  走着进去。

  下一秒,李玄坤只见一道银光闪过,他的咽喉正对着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剑,他甚至没能看清对方的动作,陆凌川便从身边的暗卫手里夺过了一柄长剑。

  陆凌川手腕一转,轻挑起剑柄,好似根本没有用力一般,剑尖直指着李玄坤,宽阔的衣袖下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说出来的话带着一股不容反驳的意味,

  将你这金锁解了,别让我再说第三遍。在你给他按的这些莫须有的罪名被证实之前,他不会背负罪人的名声被你锁进这大殿之内,

  说到这,他顿了顿,目光越过李玄坤,转向殿内的众人,今日,他是以我三清教掌门,陆凌川之徒的名义,堂堂正正地走进来的。

  剑尖泛着致命的寒光,好像下一秒就能要了李玄坤的命一般,他喉结上下滚了滚,眸色一暗,沉默着没有说话,最终还是将那九道金锁给解了。

  在金锁散开的一瞬间,陆凌川腕间一转,一下便将长剑插回了那暗卫的剑鞘之中。

  秦鹤洲从地上站起身,拂了拂衣袖,跟在陆凌川身后,于千万双眼眸的凝视中,目不斜视地越过门槛,走了进去。

  太清宫内头一回聚了这么多人,好像十八路门派的人全都凑在一起了,大殿中人头攒动,将原本清冷的氛围一扫而光。

  八道阁老也在这群人中,在秦鹤洲走过来的那一刻,他们停下了小声的议论,脸上的表情各有不同,神情却出奇地一致,目光中带着责备与深恶痛绝之意,仿佛在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俯瞰他这个罪人。

  秦鹤洲与他们擦身而过,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他们。

  他上次来时觉得三清宫简素雅致,透着一股飘然世外的意境,而如今再看着那一幅幅脸上挂着无关的面孔,只觉得真是俗得不能再俗了,这群人将它从天上沉入了海底,

  这里不是天上宫阙,这里是座牢笼,里面关着人心的私欲。

  既然陆掌教刚才说没有被证实,那么我现在就来证实一下。李玄坤走到陆凌川面前,伸手朝人群中招呼了一下。

  一身穿白色道袍的青年从中走了出来,正是当日和秦鹤洲分到一组的裴宁,

  秦鹤洲在见到裴宁的那一刻,嘴角扯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既然当初李玄坤能将叶闻哲安排进来,那裴宁又为何不能是?

  只不过当初他未曾怀疑过李玄坤,也确实没料到这人的真实面目。

  当日叶闻哲分明与裴宁一道进入的洞穴,而如今只有裴宁一人回来,李玄坤却把叶闻哲下落不明的原因怪到自己身上,那说明什么?

  这背后极有可能是裴宁在暗中动了什么手脚,虽然秦鹤洲不知道李玄坤这一切背后的目的,但他既然能对自己的徒弟下手,可见此人心思不是一般的狠辣。

  你笑什么?李玄坤双眉紧蹙,显然是被秦鹤洲刚才轻蔑的态度给惹恼了,你可知你都做了些什么事,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破坏九婴封印,为害天下苍生,李玄坤指向他的手指在不住地颤抖,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为了达成目的,谋害同门性命,更令人作恶的是,你在做了这些事后,没有丝毫悔过之意,竟......竟然还在那笑!

  他的这一番言辞显然引起了在座所有人的不满,参与宗门大比的众人大多来自有些名望的名门正派,他们自诩正义之士,第一次听闻竟然有人能做出如此恶劣的行迹,第一时间自然是将自己正义的天平往李玄坤那边极力倾倒。

  此时他们在听闻这一番事迹后,各个皆是义愤填膺,再结合秦鹤洲先前的斑斑劣迹,他们恨不得现在就将他就地正法。

  秦鹤洲立于太清宫中央,他独自一人站在那里,与人群割裂开来,背影显得萧索又孤寂。

  众人对着他指指点点,无数道议论声从他身后响起,

  果然是天煞孤星,一灯大师的预言怎么会出错?

  难以想象一个能做出这么多恶劣的行径,而他竟然还是陆凌川的徒弟。

  那你这么说,我有点怀疑陆凌川的为人了,上梁不正下梁歪,他能教出这种徒弟,他的品行能好到哪去?

  还君子剑,可笑,他配得上这个名号吗?

  ......

  这些声音好像离自己很远,秦鹤洲忽然产生了这种错觉,大殿正前方裴宁还在绘声绘色地描述他当日是如何放出湖底异兽,又是如何在地底洞穴中破坏九婴封印,陷害叶闻哲至今下落不明的。

  可他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好似裴宁讲的事与自己无关一般。

  秦鹤洲低垂着眼眸,眼底神色晦暗不明,周围的人好像都失去了颜色,他们的脸看起来像是一团模糊的黑影,这些黑影将自己团团围住,像一个黑洞一般,把光都吸了进去。

  他想,无所谓了,反正走到哪都一样。

  真相有时候并不是那么重要,人更愿意看见自己愿意看到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现在就应将他关到地牢里。李玄坤没有给他任何辩驳的机会,在裴宁罗列完他的罪状之后,李玄坤的目光扫视过面前众人,冲身边的人发号施令道。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末了,他又补了一句,像是上位者慈悲的施舍。

  闻言,秦鹤洲抬起头,眸中夹杂着抑不住的嘲讽之意,他忽然笑了起来,笑得肩膀都在抖。

  你!李玄坤没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竟一时语塞。

  我要是不认呢?秦鹤洲停了下来,他一开口,整个太清宫内都安静了下来,一时间只有他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殿堂之内,

  裴宁是你安插在其中的内应,蛟龙是你自己放入湖底的,九婴封印是你自己破的,叶闻哲的失踪,这一切都是在你计划之内的。

  他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一片骚乱。

  人群再次沸腾起来。

  一派胡言,李玄坤倒也不恼,他脸上挂着得逞的笑意,为了逃脱罪名连这种无稽之谈都能编造出来,此等荒谬的言论,难道会有人信吗?

  我,南山派的掌教自毁根基,为的是什么?李玄坤忽然怒喝道,音量拔高了好几个度,气得涨红了脸,我列祖列宗几代于这南山洞穴之中看守这九阴封印,为的是这世间太平,我们付出了几代人的心血,又牺牲了多少?而......而你如今......竟......

  我相信他。

  一道清冷的声音蓦地打断了李玄坤正在兴头上的慷慨陈词。

  陆凌川自人群中走到秦鹤洲面前,挡在他与李玄坤当中,秦鹤洲望着他的背影微微一愣,下一秒便听对方一字一句地说道,今日,李掌教所说的皆是你与裴宁的片面之词,这其中再找不出第二个证人。

  更何况你还没解释,狩猎大会途中为何会突然消失一半的随行人员?又如何解释为何蛟龙会出现在你南山湖底,而你事先却完全不知,莫非李掌教是上了年纪之后,连眼神都不好使了,竟然对这大一个上古凶兽视若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