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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江舫放开了手,在他鼻尖上轻啄了一记:这样就很好。

  他问南舟:明天你想要做什么?

  南舟的思路被磋磨得有些钝,跟不大上江舫的思路:明天?

  江舫:是。你想干什么,我们都可以去做。

  南舟想了想:去转一转小镇吧。如果有趣,就留下;无趣的话,就离开。

  还有呢?

  还有南舟看向窗外,现在是夏天?

  江舫:是六月。

  南舟:那离冬天还要很长时间。不着急。

  江舫心有所感:你想要看雪?

  南舟点头。

  永无镇的春夏秋冬,只在温度上有着变化。

  除了白夜与晴昼外,永无镇连雨也寥寥,似乎生怕雨水浸湿了这纸扎的世界。

  他只在诗词里见过雪。

  江舫欣然点头:好的,我记住了。

  言罢,他又抚一抚南舟的额角,翻身坐起。

  南舟支起上半身:你要走了吗?

  不。江舫答,洗澡。

  南舟提醒他:你来之前洗过的。

  江舫目光下移,也一路诱导着南舟将视线投向了他蓬勃有力、一直未得纾解的身下。

  他笑道:不好意思,我要解决一下。

  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江舫姿态也做到了一百分的优雅得体。

  南舟跃跃欲试地伸出手去:我刚才学到了一些技巧,我也可以

  江舫用食指推住了他的眉心,又惹得脑海中余波未平的南舟打了个哆嗦。

  江舫:不用。

  南舟:为什么?

  江舫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单腿抵在床侧,绅士又克制地亲吻了南舟递来的手背。

  以温柔如水的笑颜作为掩饰,骨子里却是涌动着无数狂乱肮脏的想法。

  他担心自己控制不住,一开始就直入主题,惊吓到南舟。

  现在,还是第一步而已。

  当淅淅沥沥的水声从盥洗室内传来时,原本躺在床上的南舟探出手,摸到了摆放在床头柜上的便签纸和笔,无声无息走到盥洗室门口,席地而坐。

  这里是月和灯的死角。

  光线黯淡,近乎于无。

  好在南舟是伴光而生的怪物,因此在黑暗里也能游刃有余。

  他低下头,在黑暗中熟稔地一笔一划地记录下了自己的一天。

  这是他在永无镇周而复始的无聊日子中开发的乐趣,目的是提醒他每天至少要做一件和前一天不一样的事情。

  到了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他要将这样的习惯继续下去,方便他整理思路。

  在把有轨电车上的遭遇、以及将伊甸园的地形图悉数如实记下后,南舟另起一页,开始记录这个自己新见到的人类。

  今天,我遇到了一个人类,叫做江舫。

  他摸了我的头,也摸了我的生殖器官。我以前也摸过自己,没有这样舒服过。我认为

  写到这里,南舟稍稍搁笔,构思一番后,将我认为三个字勾去,添加了四个字:非常舒服。

  他特意在四个字下面画了两道双横线,表强调。

  严谨地描述过自己的感受后,南舟继续冷淡着面容,一步步充实他的《江舫使用笔记》:时间

  他看了一眼钟表,记录道:一个小时五分钟。

  他很耐心。耐心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有很多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遇见他?为什么会突然脱离永无镇?为什么他摸我时的触感,和我自己操作时完全不一样?

  我的身体内外还存在许多需要探索的奥秘,他既然对我感兴趣,想要研究我,或许我和他一起研究也不错。

  当江舫带着一股冷水水汽推开门时,他恰和倚门而坐的南舟对上了视线。

  南舟收起了纸笔,一派坦然,仿佛他就应该坐在这里。

  江舫望了一眼凌乱的床铺,奇道:怎么不睡?

  南舟把便签本放入上衣口袋,抬眼望向他,简简单单地给出了答案:你不是害怕吗?

  江舫一愕,原本平稳的心跳立即挣脱秩序,咚咚地闹了起来。

  南舟并没有发现自己只凭一句话就轻易撩动了江舫的心弦。

  于是他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背对着江舫,自顾自脱下西装风衣,解开衬衣扣子,将自己的大片大片的雪白皮肤和漂亮肌肉线条在江舫面前展露无遗。

  盥洗室的灯光作为屋内的总光源,为他的皮肤烫上了一层薄金。

  纵横的伤疤,又将他完美的躯体四分五裂地剖割开来。

  这种撕裂的美,刺痛了江舫的眼睛,也让他心跳愈速,不可自拔。

  他熄灭了灯,与南舟一道在黑暗中上了同一张床。

  南舟因为身体倦了,入睡很快。

  江舫则在黑暗中,静望着他的南舟。

  他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谎言,乖乖守着他,跟着他到任何地方。

  即使重来一次,他还是会用各种各样的小细节,诱惑得自己为他心动。

  你是真的不通人情吗?

  江舫的手指捏上了南舟的耳垂,低声笑语:

  我怎么感觉,你要比我更加狡猾啊。

  另一边,元明清拖着疲惫的躯体返回了宿舍。

  其他工友早早离开了厂房,但工长唯独把元明清留了下来,美其名曰他初来乍到,对机器的掌握不够娴熟,要对他进行额外的辅导。

  狗屁。

  就是看他今天的工时不够。

  等他返回时,宿舍里已经熄灯了。

  元明清东倒西歪地在一众铁床架内穿梭,一路走到唐宋的床侧,一屁股跌坐在了四脚不平的铁皮椅子上,在充斥着腋汗和脚汗腥臭气息的空间内一声声地沉重呼吸。

  他麻木着一张脸,一只手搭在桌缘,攥紧、又松开。

  片刻之后,他一拳狠狠擂在了桌面上。

  太难看了。

  他发出的巨大响动,惹得一群刚刚入睡的工友万分不满,四下里此起彼伏的啧声一片。

  黑暗中,元明清攥得发疼的拳头被一只手捉紧了。

  唐宋刻意压低的声音响了起来:撒疯够了吗?有意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