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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4)(2 / 2)

  南舟正要开口说话时

  沙沙。

  沙沙。

  沙沙。

  骤然响在耳侧的沙沙细响过于幽微缥缈。

  听起来像一声嘲弄南舟不自量力的冷笑。

  第46章 沙、沙、沙(十一)

  江舫用不存在的钥匙,打开了眼前这扇存在的门。

  咔嚓。

  宿舍门缓缓向内开启。

  入目的,就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男生宿舍。

  普通得毫无惊喜可言,

  房里东西不多,也并不杂,也就是衣服和一些书。

  床上的被子不大爱叠,胡乱踢在床尾。

  衣服乱糟糟堆在椅背上,一层层套娃似的叠起来,最外层的外套下缘几乎要垂到地面。

  整个椅子的保暖工作做得很好,一眼看去,像是有一个虎背熊腰的人孤零零地坐在上头似的。

  靠近暖气片的地方,扔着几个彩色的廉价杠铃。

  一个足球则静静停在杠铃附近。

  南舟站在这充斥着生活气息的小小四人间中央。

  他尝试着不去信任自己的感官,也不去把用感觉得来的结论当作思考链上可供参考的一部分。

  南舟问:这间宿舍住了几个人?

  江舫:四个。

  四张床上都摆着床褥,浓重的生活痕迹是根本无法忽视的。

  南舟问:应该有几个人?

  江舫停了停,似有明悟:四个。

  南舟:门口名牌上,你们看到了几个人?

  见江舫不回答南舟的问题,只是轻轻拧着眉思考,李银航有些费解,接上了话来:有四个啊。

  南舟回过头去,盯住了她的眼睛:哪四个?

  李银航凭客服式的记忆快速清点了一遍:那个姓谢的玩家,刘硕琪,还有一个郁什么来着,那个字我不认识。

  南舟:所以,一共是几个人?

  李银航下意识地:四个。

  南舟:你再数一遍。

  李银航颇为莫名,屈起手指,按人头一个个认真清点了过去。

  一、二

  数到三时,她骇然察觉了一件事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某个她刚才还笃定存在着的第四个人,到底叫什么名字。

  南舟转头,和江舫对视。

  解决混沌的最好办法,是报之以真实。

  有些本来内心确信不已的事实,在经由自己的嘴切切实实地复述一遍后,才能发现问题所在。

  南舟问:所以,这间宿舍,究竟应该有几个人?

  没人回答他。

  晚秋的冷风被纱窗沥沥筛过。

  挂在阳台上的几副衣架,和铁质的晾衣架碰撞出风铃质地的脆响。

  而三个人,就在这样充满温馨的宿舍,静立对视,不寒而栗。

  龙潭三人组草草结束了对403的调查。

  南舟他们走后,他们壮着胆子在403中转了几圈,同样一无所获。

  他们难免气馁。

  再想到江舫临走前关于谢相玉的寥寥数语,三人心里更加没底。

  孙国境本能地不想和南舟他们打交道,可在被江舫点醒后,他对谢相玉的观感也差了。

  一想到还要和他合作,就跟吃了个苍蝇一样恶心。

  万般纠结下,他只好向同伴求个心安:咱们到底怎么办?跟谁合作?

  齐天允默然不语。

  现在,他算是看出来了。

  他们跟谁合作,其实根本不重要。

  因为以他们的能力,根本不配谈合作两个字。

  不论是谢相玉的主动亲近、提供信息,还是江舫的温言温语、循循善诱,都是因为,他们三个太废物了。

  所以,这两拨人真正需要的根本不是合作对象,而是投石问路时,需要牺牲的那颗石子。

  哦,不对。他们有三个人,理应是三颗石子。

  当然,以齐天允的见解,他根本不会想到,这两拨人的其中一支,之所以试图拉拢他们,只是不想他们作死,从而拉低自己队伍可能得到的评分。

  三人正不知所措间,罗阁突然嘘了一声。

  他指了指门外,示意其他两人专心去听。

  ֨

  细微的、用指甲刮墙的声音,从门口处隐隐传来。

  敲击、抓挠、摩擦。

  声音很轻,但就响在近在咫尺的地方。

  ֨

  罗阁低头看去。

  宿舍是有门缝的。

  夜晚睡觉时,走廊的鹅黄色灯光常常从门下融融透入。

  而现在,此时,门缝里漆黑一片。

  有什么东西,现在正站在他们的门外!

  大白天的,三个人齐齐炸出了一身白毛汗。

  孙国境接二连三受到惊吓,早就毛了。

  他心一横,眼一瞪,大跨步来到门前,动作幅度极大地拉开门。

  动作之快、力道之猛,险些拍到自己的鼻梁。

  他发出一声气壮山河的断喝:谁

  门口,正在看着南舟拆卸门口名牌的江舫,扭头看向瞬间哑火了的孙国境,礼貌地一点头:你好。我们来查一点线索。

  孙国境哑口无言。

  操。要不是打不过,他早就动手了。

  南舟不爱和他们说话,所以科普的工作交给了江舫。

  鉴于自己刚才发现线索的良好表现,南舟奖励给自己一个椰蓉面包。

  当他把最后一口椰丝珍惜地咽下去时,江舫才将他们的发现讲述完毕。

  三个人里,有三分之二个听了个寂寞,可谓一脑袋浆糊。

  唯一不那么迷糊的齐天允强笑了一声:证据呢?

  江舫:手。

  齐天允愣了愣,试探且戒备地递了一只手过去。

  江舫捏着一样东西,在齐天允掌心放下。

  下一刻,他的手掌便微妙地往下一沉,好像真的被放上了一块什么东西。

  齐天允闭上了眼睛,试着用触觉去读取凸起的字纹,看上去格外认真。

  仿佛一段滑稽的无实物表演。

  孙国境看得好笑。

  这是什么?

  盲人摸象?

  可不消几秒,齐天允忽的睁开眼睛,脸色急剧转为惨白,烫了手似的飞快将手中的东西掷出!

  孙国境没看到有什么东西飞出去,也没有听到东西落地的声音。

  他纳罕道:老齐,你踩电门了?看到什么玩意儿了,吓成这德行??

  齐天允喘了两大口气,才勉强缓过因惊惧导致的短暂窒息。

  他说:一张名牌。

  孙国境:啊?

  齐天允抬起眼,声调抑郁:一张从咱们门前面取下来的名牌。上面有个名字。

  说到这里,齐天允觉得喉咙干得发痛。

  他模拟了两下吞咽动作,只觉舌尖无唾,舌根僵硬,空余苦酸。

  见他也学会了卖关子,孙罗二人难免上火:你说呀!写了什么?什么名字?

  齐天允抑声道:胡力。

  胡力和我们是一个宿舍的。他原来,是我们宿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