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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2 / 2)


  不只为她果真失贞一事,更是因为在他犹存最后一点期待,想她若真的只是当初在骗自己,他或也可不再计较她从前的轻慢之事,可以待她好些之时,她回给他的,是再一次的羞辱。

  在她迎向自己的目光里,看不到丝毫的歉疚或是悔意。

  哪怕她失了贞,但倘若还有一丝一毫的歉疚,他也不至愤懑至此地步。

  谢长庚当夜冒着严寒,踏着冰雪,去了休屠。

  休屠不大,却是边界一个重要的戍卫城池,如同通往姑臧的门户,地理重要。

  这里前些时日遭到一支人数众多的漠北异族骑兵的袭击,负责防守的副将刘安领军御守,几番交战,对方得知节度使谢长庚也正在从上京赶回的路上,知这回占不了好,无果撤退。

  谢长庚当时到了休屠,便着手加固旧有城防一事,忙碌了多日,见诸事停当,才离开回了姑臧。

  前些日才走不久,今日竟又不辞冰雪连夜而回,到时,连头发眉毛都结着冰渣。刘安以为他不放心自己,甚是惶恐,等他稍作休息,立刻引着再去巡了一趟城防,又再三地保证,道自己定会守好休屠,愿立军令状为证。

  谢长庚便以巡防为名,在休屠留了几日。

  他倒不是非来休屠不可。只是那夜愤而出门,一时不知当去何处,想到休屠,便来了这里。几日过去,现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定要自己过问,再留下去,有些勉强。本想离开之后继续去往别城,被刘安率部送出了城门,上路之后,渐渐放慢马速,最后停了下来。

  他又何必叫她再留于节度使府邸,替自己添了这许多的不便?当夜走得匆忙,节度使府的诸多事务也未交代下去,几日过去,恐怕已经堆叠。

  为了这么一个妇人,如今弄得自己有地难回,也是匪夷所思。

  她刚到上京的时候,刘后频频召她入宫,多方试探,不过就是怕她拿捏住自己,朝自己吹枕头风离间关系罢了,他又岂会不知?

  这回一时不慎,冒着被刘后猜忌的风险,费神将人弄了出来。人既到了,外人眼里,也处了些时日,这就以不合之名遣她回长沙国,消息传到刘后那里,既不至于与自己想要维持名声的说辞相悖,也能叫刘后相信当日对慕氏女所下的判断。

  说起来,最后还是自己帮了这妇人一把。

  谢长庚冷冷地想。

  这回就当栽了个跟头,吃个教训。回去了,当面和她说清楚,让她滚回长沙国,和她的那个王兄放老实些。日后大事若成,看在老长沙王的面上,或也可不必赶尽杀绝。

  他沉吟了一番,很快便做了决定,调转马头,回往姑臧。

  两地相距数百里,他在马上疾驰一日,天黑时分,将胯下那匹健马跑得犹如刚从水里捞出,四蹄也打着颤,终于又入城门,回到了节度使府的大门之前。

  管事正站在门口,和个小厮在点着门口照明的灯笼,忽见家主回了,惊喜地迎了上来。

  谢长庚翻身下马,吩咐人将马匹牵去马厩喂食休息,自己朝里走去,走了几步,状似随口,问随同跟了进来的管事“我不在的这几日,翁主在做什么?”

  管事应道“有人求来看病,翁主便给人看病,有属官夫人上门,便应酬,无事就在府中。和前些日一样。”

  谢长庚双目望着前方,没有应声。

  管事笑着恭维“大人快进去。小人听儿子说,翁主先前为了能早些赶来这里与大人团聚,在路上都不肯多歇片刻,不辞辛劳,这才早到了那么多日。可惜大人事也多,常出城在外,还一去就是几日,翁主对大人必定想念得很。这会儿大人回了,翁主不知道多高兴呢。”

  管事的儿子是先前送慕扶兰来这里的护卫中的一名。管事见慕扶兰医术高明,人也亲善,便大着胆子提了句自己有老寒腿,发作之时,酸胀难忍,她教了他一个灸法,说时常灸疗,必能缓解酸胀。管事很是感激,也是为了在谢长庚面前说她好,此刻特意提及自己前些里从儿子那里听来的话。

  他倒是被提醒了。

  这妇人之所以不辞劳苦地赶来这里,怕是牢牢记着自己先前的话,想着早到,再早些回去。

  他的脸上浮出一抹冷色。吩咐管事不必跟来,自管忙去,自己往居处而去。

  他跨入院落,迎面看见一个侍女从屋里出来。认出是几天前在房里要给她递衣裳进去,却被自己一时意动给拦了出去的那个。

  丹朱正出去,撞见几日不见的谢节度使回了,一愣,急忙过来向他见礼。

  “翁主在屋里,我这就通报去……”

  “不必了!”

  谢长庚脚步没停,人到了阶下,跨了上去,推门而入。

  房里烛火明亮,慕扶兰身上只穿件紫色纱地单衣,坐在镜前,自己擦着还没干透的长发,听到身后传来门又被推开的声音,以为是丹朱去而复返,笑着道“怎的这么快就回了?和慕妈妈说了吗?菜少做些,她累不说,我也吃不了多少……”

  她转过头,看到突然出现的谢长庚,一怔,脸上的笑容凝住,话停了下来。

  屋里暖和如春,她刚洗过澡,加上没想到他忽然这时候回来,身上的单衣有些薄,并不适合对着男子,虽然对方是自己“丈夫”,几天前还有过那样的事。

  她起了身,拿起垂在一旁的外衣,加在身上,随即转身,脸上露出微笑,和他招呼“你回了?”

  他没有反应。

  慕扶兰悄悄望了眼对面那个不说话的男子,心里忽然掠过一丝不祥的感觉。

  三天前的那个晚上,事后的他显然是怀着怨气离开的。

  慕扶兰知道当时在他看向自己的时候,她的反应应该比她早已告知的不贞,更深地刺激了他。

  高傲如谢长庚,在这几天里,最后悔的事,必定就是碰了自己的身子。

  其实在离开上京的那个前夜,出于一种直觉,慕扶兰就知道,他应该对自己动了点兴趣。

  虽是可有可无的那种,但若一直这样悬而不决,自己真的不知何日才能回去了。

  无法避免的事,晚到还不如早来。

  倘若她所料没错,现在,他亲身确认她不贞,必会打发她走的。

  所以那夜他离开后,这几天,她心情一直很是不错,就等着他回来开口。

  但现在,对着这个突然回来的谢长庚,她忽然又有点不确定了。

  她感到了一丝疑虑和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