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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四章:寻死缘由

第四百六十四章:寻死缘由

妇人大惊,连哭声都停了,扭头愣愣看着秋香和林潇然,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忙爬起身跪好就要磕头,却被秋香拉起,只听她认真道:“这些年我和总督大人每年都要巡查几个流民村,发现大家的生活都是越来越好,这一次也是从北边视察村庄回来,却不想遇到你这件事,究竟有什么难处,现在总可以说给我们听了吧?”

妇人满面羞惭,哽咽道:“竟然是总督大人和夫人当面,奴家真的失礼了,此事……此事其实是奴家自己厚颜无耻,实在不好意思说,求总督大人和夫人放奴家归家,奴家……奴家断了寻死的念头就是。”

“什么厚颜无耻?难道你和谁暗通款曲了?也不对啊,若是郎有情妾有意,别说暗通款曲,就算明通了又如何?难道……难道你竟然是有夫之妇,还谋杀了亲夫?”

“没有没有,夫人莫要说笑,奴家守寡已经十年,丈夫先前是病死的,此事有当时的邻里为证,虽然大部分人已经不知所踪,可这村子里,还有几户人家是奴家从前村人……”

妇人吓得面色惨白,却听林潇然道:“你不用怕,在夫人眼中,也只有这样的大罪,才勉强算是寻死理由。”说完又转向秋香道:“人家刚刚都说了遵纪守法,可见谋杀亲夫什么的,肯定不存在了。”

秋香摸摸鼻子,讪讪道:“谁让她总是吞吞吐吐,有话也不说,真急死我了。又说羞于启齿,又说没有活路,那除了这个,我也想不出别的来了嘛。”

“听见没有?我劝你有什么苦水就全都倒出来,自有我们奶奶给你做主。难道奶奶的行事为人你还不清楚?你再这么言辞闪烁下去,当心奶奶再给你扣上别的锅,我不是和你吹,若论想象力丰富,我们奶奶要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雁声不等说完,就察觉到身旁一道冷飕飕目光飘过来,这家伙心里打了个突,暗道坏了,只顾着痛快嘴,竟忘了奶奶就在旁边,因连忙又补充道:“当然,我们奶奶之所以想象力如此丰富,那是因为她的聪明智慧无人能及……”

“噗嗤”一声,秋香忍不住笑了,向雁声那边虚踢一脚道:“闭嘴吧,越描越黑。”说完又对那妇人道:“你还不说吗?”

“唉!”

妇人一声长叹,然而想到素日里听说的秋香为人,的确和寻常人不同,自己这一肚子苦水,说出去也没人能体会,或许这位总是特立独行与众不同的总督夫人能理解一二?若是这样,便是死,也可以瞑目了。

一念及此,便擦去眼泪,整理了一下衣裳发髻,起身盈盈下拜道:“总督大人,夫人容禀。奴家乃是江南人士,婚后和丈夫育有一子,无奈丈夫身体多病孱弱,幼子五岁那年,他便已撒手人寰。第二年便遭遇长江黄河决口,幸得总督大人派船去江南招募流民,方有了奴家和孩子的活路。我们母子两个来到辽东,依靠着邻居在前面的牛家村落户,这几年生活艰辛,也不必多言。俗语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奴家也不能例外,幸好同村马兄弟仗义,多次为奴家出头,才让宵小退却。那些人怀恨在心,便四处传奴家和马兄弟的流言,马兄弟却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奴家也深以为然,所以不曾理会。谁知……谁知世事无常,这几年奴家多得马兄弟之助,竟和他……竟和他日久生情……”说到这里,忍不住又啜泣起来。

秋香正听到精彩处,以她的看法,这样的爱情故事远胜那些才子佳人的风花雪月,因连忙道:“怎么又哭起来了?日久生情,这不是很正常的吗?难道……难道那姓马的已经有了妻室?”

“没有没有。”妇人吓了一跳,意识到自己要不能将话一口气说完,这位总督夫人还不知会有什么不靠谱的猜测。果然,刚想到这里,就听秋香疑惑看向林潇然:“夫君,咱们辽东没有律法规定寡妇不许再嫁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别说辽东,整个大夏也没有这种律法。”林潇然连连摇手,接着又补充道:“自从咱们来了辽东之后,因为夫人的心胸性情,一直都是鼓励寡妇再嫁的。所以你现在几乎成了那些老夫子卫道士的敌人,知道吗?”

“是吗?那太好了。呵呵,如果能气死几个,就更好了。呸!最讨厌这些道貌岸然的老东西,满嘴道德文章,其实一肚子男盗女娼。”

林潇然咳了一声,但其实他也无话可说,那些所谓的卫道士可不就是这个嘴脸?就连朱熹,程朱理学的创始人之一,还和自己的儿媳妇不清不楚,自身都不正,偏偏还拿道德文章“教诲”世人,这确实说不过去。

秋香骂了几句,只把妇人都听呆了。她骨子里也是个敢爱敢恨,心志坚韧的女子,不然不可能孤儿寡母撑到如今,过上还不错的生活。就说当初敢带着幼子上辽东的船,这份儿勇气就不是一般妇人能够有的,只是今日受到的打击实在太大,所以一时间万念俱灰,,连带着素日里的信仰坚持全都垮塌,只觉自己面目可憎淫荡无耻。谁知今日竟听到总督夫人大骂那些卫道士老夫子,真是痛快之极,于是那份必死之心便立刻动摇了。

听见秋香又问她缘由,这妇人心态转变,索性不再遮掩,将事情经过一口气说了出来。

原来她和马成功都是爽快之人,发现彼此有情,便想结为连理共同生活,因妇人就将此事和儿子商议,却不料才八岁的孩子竟然激动气愤之极,骂她娘不守妇道丢人现眼,并且言说他们敢成婚,他便寻死,好过在学堂里转圈丢人。只将妇人骂的目瞪口呆,旋即心灰意冷,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连我亲生的孩子都如此说我,原来在所有人眼中,我就是这样一个淫荡妇人,既如此,我还有何面目活在人世间?倒不如死了干净。

这一冲动,便离了家,如游魂野鬼般飘着出了村子,及至看见远处大河,再也忍不住伤悲,于是一边掩面痛哭,一边就飞速奔来,想都不想便投了河。幸亏林潇然秋香路过,才命雁声等人将她救起,不然此时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事情经过叙述完,秋香已经快气炸了肺,咬着牙叫道:“这是孩子吗?这分明是前世的冤家仇敌,这一世寻报复来的。母亲将他含辛茹苦养大,这其中大概也有那马成功一半功劳,结果他却说出这样伤人之极的话,气死我了,怎么能这样……”

“秋香你先别气。”林潇然皱眉凝重道:“一个八岁孩童,懂什么丢人现眼?懂什么三贞九烈?这事儿恐怕和学堂教书的先生有些关联。可恶,几年前我就曾下令,言说辽东情况特殊,民风淳朴,妇女们也要参与劳作,不许太过强调那些贞节之念,只要让学生们知道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即可,怎么如今竟还有这样的私塾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