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他这边还未有动作，地上的书生仿佛未卜先知般，已经滴溜溜的滚动身体，躺了过来，惨叫个不停，“腿断了！是谁撞了小生？你们还有没有道德？还有没有王法？”

“公子！”车夫脸色愈发凝重。

“让他慢慢滚！我们等一会。”林寻脸色平静的收起玉剑，打开搁在旁边的木匣，拿出那柄残破的石剑。

他心里明白，此人必定是灵者无疑，对其身份，也隐隐有所猜测。

不过这位既然明摆着来找茬，却没有直接动手，必然有所顾虑，他没道理不配合演出。

车夫对他的命令毫无疑义的执行，按马不动，木着脸望着地上翻滚的书生。

“哎呀呀！你们好狠的心肠，撞了小生不说，还见死不救！呜呜呜还讲不讲道理？”

书生嚎叫愈发大声，两手扒拉住马腿，竟然往车上攀来，“小生跟你们拼了！”

“公子！”车夫脸色一变，一抖缰绳，那匹温顺的黑马竟然一动不动，好似冻僵了一般。

林寻终于掀开车帘，望着坐上马背的书生，微微一笑道：“秀才，你意欲何为？”

“你这人好没道理，小生赶路走得好好的，你纵马将小生撞倒在地，还问小生意欲何为？”

书生伸手指着他，义愤填膺，“虽然小生福大命大，没有被你撞死，但是身上已经撞出了内伤。你说，你打算怎么赔？”

“秀才你说怎么赔？”林寻眯了眯眼睛，温声细语。

“你”

书生眼珠咕噜咕噜乱转，忽然落在他手中的石剑上，一拍掌，“你这柄剑不错，就赔予小生吧！”

林寻看了看手里的石剑，默然不语。

他体内，身轮急速运转，澎湃的罡气如滚滚大河，溢满了四肢，蓄势待发。

这把石剑，乃是当初在枫庐城论剑坪不明不白得来，是天剑门伏都师地身之剑的载体。

哪怕已经残破，仍是十足的灵兵之质，助他渡过数次劫难，斩杀不少强敌，是他最重要的底牌之一，亦是底气所在。

自得剑之后，他也曾忧虑剑主会找上门，所以妥加隐藏，不到万不第一，绝不出剑。

也不知是因此还是其他原因，这柄剑除了对手之外，也从未有人认出是灵兵，如今却被这书生一眼认破。

林寻心中杀机四起。

这杀机一现，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四周空气骤然凝固了一般，飞雪的落势也慢了几分。

已有五重天实力，不畏冰霜飞雪的车夫遍体生寒。

“哎呀呀！不愿意给就算了，还要杀人？”

白衣书生笑了起来，“你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小生今天偏偏要和你讲讲道理！”

说着，他伸出手张开五指，隔着半个马身和车夫，一丈多远的距离，似不经意般抓向林寻手中的石剑。

这一抓，世界骤然一静。

风声，雪声，马儿的响鼻声，四周树林的摇摆声都消失不见。

林寻分明看到，车夫抬起的右手变得好似蜗牛一样迟缓，而自己出剑的动作也慢了无数倍。

唯有那只手，白皙、修长，还沾着几点雪沫，以不快不慢的速度抓了过来。

他心中惊骇，愤怒，但这些情绪的传递，也似乎受到了干扰，变得迟缓，调不动气海中仿佛凝固的罡气，只能瞪大眼睛，看着那只手靠近，张口不得。

“不！”

林寻心底发出无声的咆哮，一片静谧的虚空中，丈高的怪树屹立其中，万千根须随之摆动，为他挣得一线空隙。

刹时，整个气海都沸腾起来，那朵紫色花蕾微微膨胀，下一刻就要炸开。

“他娘的！什么鬼天气，害老子差点迷路了！”

正在这时，万籁俱静的树林中，忽然传来一声恼羞成怒的吼声。

这一声大吼，整个世界又“活”了过来。

风吹雪舞，树摇叶鸣，马儿喘息。

“咦？”

书生脸上笑容一滞，眉头微皱，侧头望向左边的树林。

“大胆！”恢复过来的车夫怒发冲冠，双臂叉开，挡在车厢之前，“公子，您不要紧吧？”

林寻面沉如水，五指攥紧剑柄，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