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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云声第68节(1 / 2)





  若非如此,奚茴又怎会真的寻死呢?

  谢灵峙的心口传来一阵阵刺痛,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当年的奚茴只有八岁……而他却无能地连岑碧青说的话也无法反驳。她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如何会对行云州、对苍生还保持善意?

  是因为奚茴从未得到过旁人对她的爱,是他们一步步将她逼上了这条不归路。

  原谅二字哪有那么容易?赵家不会轻易原谅杀了赵欣燕的奚茴,奚茴自然也不会轻易原谅曾那般迫害她的赵欣燕。

  可这些谢灵峙不知道,他的确知道奚茴在漓心宫里没有朋友,为人孤僻还总是会撒谎,不受旁人喜爱,可他从不知道她一直备受欺凌,她也不曾与他说过……

  谢灵峙一瞬窒息,记忆中某些片段浮现。

  奚茴真的没有说过吗?

  她好似在他面前有过几次难以言喻的扭捏,又因他被岑碧青急着召回而匆匆打断,只留给她一些不值当的小物件,留下一句“阿哥下回再来看你”便打发了。

  “阿茴……”谢灵峙不知此刻该怪谁,到头来,他最痛恨的却是当年不作为眼盲心瞎的自己。

  “你与云公子,便是那时相识的?”谢灵峙的声音有些哑。

  奚茴有些意外地看向他,她静默了许久,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谢灵峙。奚茴曾今很讨厌谢灵峙,恨不得推他去死,许是长大后人的心境会变,奚茴对谢灵峙早没那么多恨意了,或许是因为他从始至终除去这个身份之外,也没对她做过多少坏事。

  “是啊。”回答的不是奚茴,却是凭空出现的云之墨。

  众人闻言才猛然朝另一侧看去,方才还没瞧见院子里有这个人的身影,却见他从紫玉兰花树下掀开花枝踱步而来,一派闲散的模样,面上挂着冷淡的笑容。

  “当时的小铃铛小小的一只很可怜,瘦弱得如同四、五岁的幼童,根本不像八岁的小姑娘,可见行云州的人的确没什么品行,竟能如此恶毒地对待一个小孩儿。”云之墨展开折扇,浅浅释放的威压使得一行人抬不起头来。

  不单是这些行云州的弟子觉得双肩沉沉,呼吸困难,便是才到院外不久的二人也刹那双腿虚浮,险些被这威压压弯下了腰。

  一道清冷的女声从院外传来,只轻飘飘两个字:“奚茴。”

  听见这久违又陌生的声音,奚茴浑身一颤,抬头望去,便见院落月洞门外缓步而来的身影。

  女人还如往常一般装扮,青蓝色的长裙上银线绣云,满袖寒颜香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啊,昨天没更新也没法儿请假。

  我的眼睛很痛,右眼有血块,眨一下都痛,没法儿码字。

  第66章 烈阳之风:十四

  ◎从今时起,她便彻底自由。◎

  被火光包围的轩辕城中, 唯有客栈上空的这片天透出几抹阳光,此刻阳光正照射在奚茴所住院落的小屋顶上,因此处天热, 院子里的花草枯萎了大半。

  岑碧青许久没有离开过行云州了,自从几年前谢灵峙能在外独当一面后她便一直留在了漓心宫内, 往年曦地与如今不同, 她与张典一路过来看见了太多凡人流离失所。靠近京州, 漫天的黑云乌压压地将天拉下了一半, 可那些黑暗中唯有一处被烧得通红, 远远便能看见轩辕城上空的烈焰。

  此等法术,就连年纪一把的张典也从未听说,更别说尚算年轻的岑碧青了。

  入了轩辕城, 他们被城中火光炙烤,再寻找客栈而来,便在院外听到了奚茴的一番话, 没听全, 却也知道她认下了杀害赵欣燕的事实。

  岑碧青抬头看了一眼阳光落下来的地方, 微微眯起双眼。

  她背对着奚茴,回想起离开行云州前几位长老对她说的话。此番之所以让岑碧青过来, 也是因为她是奚茴的母亲, 如若奚茴的身边的确出现了个身份神秘心狠手辣之人,也唯有她说的话能让奚茴听上几分。

  谢灵峙等人都被张典带了出去, 独院中只剩下岑碧青与奚茴二人, 就连云之墨也被奚茴支走, 因为她有话要对岑碧青说。

  两方沉默, 便看谁先沉不住气。

  奚茴的性子比岑碧青急躁, 她以为岑碧青赶了这么久的路必然有话要对她说, 可到头来奚茴在岑碧青面前还是如此被动。

  她撇了撇嘴,心中早已觉得无所谓,也就不再与岑碧青犟这个脾气了。

  “我知道为何这么多年你对我总这般冷淡了。”奚茴抿着嘴,看向岑碧青的背影道:“因为你也认为我是怪物。”

  岑碧青闻言,微微垂眸。

  她与奚茴十年不曾再见,也从未有过几次交谈,可过去奚茴总想讨好她的画面似乎还历历在目,明明是个半人高的小不点儿,不知不觉中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如今对她说话的口气也变得不那么卑微献好。

  “我三岁那年重病,你曾亲眼见到过我死而复生,对不对?”

  奚茴的声音响起的刹那,岑碧青便浑身一僵猛然睁大双眸,她未转身,也不敢转身去看奚茴。

  岑碧青不知奚茴是从何得知她曾在三岁那年死过一回,这是岑碧青一直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无人知晓,更因为她怕被人发现而请走了曾照顾奚茴的嬷嬷。

  奚茴看向一直背对着自己的岑碧青,即便说再多不在意,可心里始终有些失望,即便她已经将话说得这么直白岑碧青还是不愿多看她一眼,奚茴便知道过去的自己有多可笑了。

  “我曾不知为何自己总不能讨你喜欢,想方设法地想要引起你的注意,我看旁人都有人可以依仗,更觉得自己孤苦无依,可原来我的确与旁人不同,所以才得不到与旁人相同的关注和爱意。”奚茴轻声道:“前段时间我生了一场病,病中梦到了许多过去的事,三岁那年我病死在了床榻上,也听见了你的呼唤看见了你的眼泪,可我活过来的那刻你却并不开心。”

  “也许我天生是个怪物吧,饶是如此,我也期待过你的爱,哪怕我的确生来不详,我也是在你的肚子里待了十个月才被生下来的。”奚茴不再看向岑碧青:“岑长老,在你生下我之前,也必然期待过我的到来吧?”

  一声“岑长老”将她们之间的关系划分开,岑碧青身形恍惚,眼眸抬起时才惊觉眼眶中蓄了泪,只要轻轻一眨便能落下来。

  她怎么可能不曾期待过奚茴呢?

  奚山死去之前,岑碧青每日都在期待奚茴的降生,她是岑碧青与奚山爱意盛浓时的结晶。

  岑碧青在怀奚茴时身体发肿,奚山舍不得她受苦,也说过不论他们的孩子未来是否成才,他们都不会再要第二个,他们会将所有的爱意都给这个在期待中孕育的孩子,日后奚山教她练剑,岑碧青便教她术法。

  那是她此生中最美好的画面了,即便已经过去了十八年,如今想来也仍旧足够她心动。

  岑碧青的心里充满了矛盾,她不知自己要如何面对奚茴,尤其是在听到对方一番话后她就更加觉得无地自容,回想起这十八年来她从未对奚茴好过,又怎么有资格当一个母亲?所以奚茴叫她“岑长老”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