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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节(2 / 2)


  虔国公被这个老儒生气得火冒三丈:“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了这小子还没开窍?没开窍跟着叫我外公,没开窍这般死心塌地护着他?老夫不管,今日必须说明白……”

  蔡老太傅心疼学生,硬挤过去,拿棉花堵了云琅的耳朵:“吼什么,显你嗓门大?”

  虔国公:“……”

  开封尹卫准坐得端正,负着双手,向车厢角落挪了挪。

  老主簿守在车外,战兢兢看着虔国公撸袖子,忧心忡忡:“王爷,如今——”

  萧朔撂下车帘,抬手捏了捏眉心。

  出宫前,他虽然想过宫外情形或许复杂难测、或许扑朔迷离。

  却仍半分也不曾料到。

  扑朔……迷离至此。

  云琅还在车里,此时动弹不得,说不定要被老人家们肉搏牵连到。

  萧朔终归不放心,要去将人抱出来。

  一车的人,实在动作不便。萧朔探身,刚将人揽住,冷不防听见虔国公沉声道:“开封尹都说了!”

  好歹也是在宫城之外,虔国公咬牙切齿,尽力低了嗓门:“先帝分明问过云小子,是不是心悦我家这个外孙!他不也答了话?岂会全无所觉……”

  萧朔手臂微顿,胸口像是被什么扯着,倏忽一紧。

  “他怎么答的?”蔡太傅淡声道,“不悦,萧朔老训我。”

  自己的学生,心肺脑子是怎么长的,蔡太傅比谁都清楚:“他当真知道什么叫心悦?无非以为是先帝问他,喜不喜欢同端王家的孩子一起玩儿,见了萧朔心中高不高兴。”

  蔡太傅顿了一刻,扫了一眼萧朔,补刀道:“更不要说,他答的还是不高兴……”

  虔国公恼羞成怒,险些便要动手。

  蔡老太傅能文能武,一柄戒尺使得出神入化,半分不怵:“当年……的确谁都觉得,他们两人合该在一块儿。之所以不挑破,无非等云琅再想明白些罢了。”

  “可世事无常。”蔡太傅架着虔国公的胳膊,看向萧朔,缓声道,“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你明白吗?”

  萧朔垂眸:“不明白。”

  “冥顽。”蔡太傅斥道,“如今这般情形,你二人如何还能在一起?”

  “有什么不能的。”萧朔没有诊脉,将云琅的手径自握在掌心,“我要同他长相厮守,何人拦得。”

  萧朔的话说得极平静,话外近于无法无天的冷意渗出来,却平白慑得人心头一寒。

  蔡太傅蹙了蹙眉,看着他,没再说下去。

  “他喜欢怎么样都无妨,要做挚友,就是挚友,要当兄弟,便当兄弟。”

  萧朔缓声开口:“他当我是什么,我便是什么。”

  “他本该能想清楚的,可当年之事,剜心蚀骨,枷锁一样死死压着他。”

  萧朔伸手,抚了下云琅的眉峰:“我又混沌无知,一再误解疏离,又是一道镣铐。”

  萧朔揽着云琅,静看着他:“我本以为,他回来后我作势冥顽昏聩,他会因此生我的气,能想明白,其实最该委屈的分明就是他。”

  “我想过许多次,哪怕他因此与我反目,大吵一架也好……可他竟还觉得对不起我。”

  萧朔轻声道:“他竟觉得对不起我。”

  “你……二人间,不该有什么对不起。”

  蔡太傅忍不住道:“真要论,又岂非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无能……可老夫要说的,不是这个。”

  萧朔护着云琅,抬眸:“您要说什么?”

  蔡太傅道:“按本朝律例,女子入宫若有位份,则不再按本家宗牒,一律归为官家之人。”

  这条律例当初定下,本是因为高门权贵家大业大,旁支众多,常有送入宫中的秀女年龄相仿、辈分却不同的情形,设此一条免得徒增混乱,倒没有更多的用意。

  但有旧例可寻,却也有幸有所转圜,不曾叫云氏一门的罪过株连到先皇后身上。

  “据开封尹所说,先帝已叫先皇后养了云琅,收为义子。不知是否已入了起居注,有了皇家玉牒。”

  蔡太傅道:“此事我等尚未来得及查证,还要去设法弄清楚。”

  萧朔:“……”

  “你以为我们吵了这半日,吵得是什么?”

  虔国公皱紧了眉:“难不成还有别的能拦住你们?”

  从没想到还有这一层,虔国公闹心得不行:“如今这辈分已然彻底乱套了,若是云琅真成了皇后养子,虽说年纪比你小些,按辈分也是你的叔叔……”

  “你要想清楚。”蔡太傅看着他,“若是先帝当年手快,将他的玉牒改过了身份——”

  萧朔静了片刻,心烦意乱:“我就去烧了祖庙。”

  蔡太傅:“……”

  虔国公:“……”

  开封尹负责京城治安,卫准还坐在车里:“琰王。”

  萧朔面色沉静,眸底黑得不见波澜,定定看着仍安静阖着眼的云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