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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2 / 2)


  “说不说也要咳。”云琅身上乏,舒舒坦坦靠了,阖了眼嘀咕,“老太医说过,这些毛病算不上事,吃药七天病,不治病七天……”

  萧朔看着他,眸色沉了沉:“真该把你绑上。”

  云琅没太听清:“什么?”

  “无事。”萧朔道,“前些年,我也都未曾入宫值夜,先皇并不曾管我。”

  “先帝整天提心吊胆,怕惹你伤心,勾起你陈年旧恨。”

  云琅扯了下嘴角:“你能好好的便知足了,如何还会管你去不去值夜。”

  “况且。”云琅想了想,“这等夜里值守,原本就是皇子一辈的职分,皇孙外戚,过去都是凑数的……”

  “这一次,争得便是这个。”

  萧朔点头:“皇上膝下只有两个皇子,值十夜定然不够。”

  “咱们这位皇帝。”云琅还惦记着萧朔的一排王叔,“子嗣还真是单薄……”

  “皇后独宠罢了。”

  萧朔并不愿多说,随口提了一句,便又绕回正事上:“按照惯例,皇子不够,便会从其他皇族王室里挑同辈的补上。”

  “这样算,便不能再如之前那般含混糊弄了。”

  云琅摸过个点心,吃了一口:“如何……可争出个结论没有?你进不进宫?哪日——”

  萧朔:“今日。”

  云琅:“……”

  云琅抬头,看了看外面天色:“什么时辰?”

  “虽然是夜里值守。”萧朔道,“却不能夜里才去。”

  “……”云琅:“我知道。”

  萧朔给自己倒了盏参茶,喝了一口:“戌时。”

  云琅又向窗外看了看,按了按额头。

  云琅吸了口气,默念着扎了针不能动手,坐正了些:“是离现在满打满算,只怕还剩半个时辰、再磨蹭就连半个时辰也没了的那个戌时吗?”

  萧朔徐徐道:“是。”

  云琅一阵气结,咬着嘴里的点心,盘算起了能不能一口咬死萧朔。

  “又不是什么正事。”萧朔全然不理他脾气,又抿了口参茶,“你如今觉得如何了,若是躺下,还喘得过气么?”

  “我喘不喘得过气,有什么要紧?”

  云琅头疼:“你再不去,说不定就不能好好喘气了——”

  “无妨。”萧朔笑了一声,“这些年,比这更悖逆狂妄的事,我做得多了。”

  “我如今只觉得后悔。”萧朔道,“最该悖逆的时候,我竟听了话。”

  云琅怔了下,看着他,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了大半,一时没能出声。

  “关你什么事?”萧朔抬眸,扫他一眼,“虽然悖逆狂妄,但这些年,我也不曾去过青楼。”

  “……”云琅:“小王爷,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并无关系,说给你听罢了。”萧朔起身,“你比我了解他,我去见皇上,当如何说?”

  “就说恨我,挫骨扬灰,食肉寝皮。”

  云琅收回心神,撑着榻沿想了想:“不能叫我这么痛痛快快死了,还要再百般折磨拷打,讨回当年血债。”

  萧朔背着他,静立在日影里,默然不动。

  “他忧心的无非是我将事实告诉你……”云琅沉吟,“你只说,我经不住刑,竟一夜便吐出血来,人事不省。如今病势渐沉,昏昏醒醒,睁眼也认不得人。”

  萧朔呼吸蓦地滞了下,身形凛得几乎生生破开屋内暗影。

  “说得越惨,他越放心,回头将我送去医馆也越方便。”

  云琅不曾察觉,越说越来劲:“断胳膊断腿不合适,你就说我已内外交困药石罔顾,只勉强吊着条命,不定什么时候便没气了……”

  “他为示宽仁,会劝慰你几句,说不定还会替我求一求情,叫你适可而止免增杀孽。”

  云琅道:“你若装得出,便撕心裂肺披头散发吼几句。若装不出,也就演出个心如死灰的架势,磕个头出来就行了……”

  萧朔沉声:“够了。”

  “知道你不爱听。”

  云琅自己也不爱说,无奈失笑。他话说的多了,喉咙有些干涩,给自己倒了杯清水:“小王爷。”

  萧朔胸口起伏几次,仍不转过来,静了良久,攥死的拳才缓缓放开。

  “什么时候你若腻了,招呼一句,咱们两个去北疆,灭了戎狄那群狼崽子。”云琅喝了两口水,轻声,“也好得很,岂曰无衣,与子——”

  “我不爱听的,不是这个。”

  萧朔道:“不必胡乱猜测,从朝局里翻扯出一条生路,我比你心志坚定。”

  云琅静了半晌,终归忍不住意动:“那你会在驾前披头散发地大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