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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2 / 2)


  梁妄点头。

  小二有些可惜:“前些时候天气不好,还频频打仗您留下来了,这会儿天气好了,也打胜仗了,难得热闹,您却要走。”

  梁妄拨弄着松红梅,瞥了一眼屏风上挂着的一截墨绿色腰带,不禁扯着嘴角笑道:“离家久了,想回去看看。”

  “客栈哪儿的人?”小二问。

  梁妄想了想,他算是哪儿的呢?

  生于燕京烟西台,之后隔几年,流离一处,后来便一直居无定所,十年左右搬一次家,好像偌大世界,无他能长久之所。

  索性,有长久之人。

  挥了挥手,小二知道自己问的话多了,能在战乱时候来北漠的,大约就是燕京人,于是小二退下,替梁妄整理马车去。

  小二才离开房间没多久,床榻处便传来了声音,秦鹿还没坐起,先翻了个身,于床上伸了个懒腰,嗓子有些哑道:“哎哟,怎么这么疼啊……”

  话音刚落,裹着被子的人像是渐渐回味过来发生过何事了,突然静止不动。

  梁妄捧着松红梅,越过屏风走到了床边,看了一眼挂下半边床的被褥,两根手指掀开了床幔,丹凤眼别有意味地朝床上看去,而后与睁圆了双眼的秦鹿对上视线。

  一瞬像是时间静止,直到秦鹿闻到松红梅淡淡的香味,她才耸着肩,用被子遮住自己的半张脸,露出的眉眼直至额头都是红彤彤的。

  “想赖着不起?”梁妄问她。

  秦鹿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是那一双眼,直直地朝梁妄看着,眨也不眨。

  梁妄又问她:“哪儿疼呢?”

  秦鹿继续摇头,不疼,不疼,哪儿也不疼了。

  梁妄轻轻笑了笑,手指点在了她的鼻尖,秦鹿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两只黑眼珠子斗到了一起,滑稽可爱。

  梁妄道:“起了,若起得快,本王送你花儿。”

  他晃了晃怀中的松红梅,秦鹿见状,点了点头,依旧不做声,梁妄转身准备离开,袖袍又被人拉住。

  就见被褥底下,秦鹿伸出了一截手臂,两根手指扯着他的袖边,晃了晃,梁妄回头朝她望去,问:“要本王抱你起?”

  秦鹿连忙摇头,后来眨眼,发觉自己摇头摇得太快,转念一想,梁妄抱自己起来似乎也不错,这想法迅速被她挥开,于是扯着梁妄袖袍的手指向一处,她肚兜还放在了屏风后的椅子上。

  秦鹿道:“王爷将我衣服拿来。”

  梁妄把衣服给了秦鹿,自己回到了桌旁,两人之间隔着屏风,秦鹿坐在床边慢吞吞地穿衣服,偶尔还能瞧见自己身上落下的一些痕迹,昨夜的孟浪,一个片段一个片段地侵袭着她的大脑。

  穿好衣服后,秦鹿梳头,嘀咕了句:“为何在我喝多了时……我记得都不太清。”

  梁妄听觉好,自然听见了秦鹿这句牢骚,于是拨弄着梅花瓣,道:“那下回选你清醒时,本王再抱你一回吧。”

  刚将银簪簪好的秦鹿脸上一红,回头望去,便见梁妄挑眉,微微抬着下巴看她,于是秦鹿不甘示弱,也昂首挺胸,道了句:“好啊!等、等我清醒时,我、我们再……再来一次!”

  这不甘示弱,面红耳赤,口齿不清,相较于梁妄的坦然自若,面不红心不跳地挑弄,显得毫无底气。

  离了七夜城,前两日都是梁妄赶路,后来梁王爷觉得赶路太苦,便甩手不干了,半途中花了重金请了个马夫,自己拉着秦鹿窝在马车内看书,还要秦鹿背下《道者阴阳》。

  七夜城客栈小二送的松红梅只开了三日就全败了,倒是养在酒坛子里的天香花一路开到了卓城。秦鹿与梁妄颠簸一路,也没有休息,赶回来时,欢意茶楼的伙计正在喂谢尽欢梁妄留下来的最后一粒丹药。

  梁妄施法,又用天香花化了水喂谢尽欢服下,对伙计道:“他明日就醒,等谢尽欢醒了后,叮嘱他一句切莫再作死,下回本王可不救了。”

  欢意茶楼的伙计倒也听话,梁妄与秦鹿离开茶楼时,他还给两人磕了个头,毕竟谢尽欢算是伙计的恩人,如今免死,自然得好好拜谢的。

  卓城里的风气半点没改,反而愈演愈烈,秦鹿与梁妄离开茶楼,上了马车时,还能瞧见大街上有男子搂着娼,招摇过市为那女人买胭脂水粉,秦鹿见那女人眼熟,后来离开了卓城走了小半途了她才想起来。

  那女人她打过的,曾坐在欢意茶楼门前闹过。

  只可惜,煜州本是书香之地,也本是文人秀才们舞文弄墨的地方,却渐渐成了花街柳巷,秦楼楚馆的酒色笙箫处。

  秦鹿与梁妄回到了无有斋后,瞧见无有斋门前的花儿开了大半,此番出门,也一月有余。

  山丁子树上满是绿叶,有些枝丫上已经隐隐能看见几朵白色的小花苞了,而靠近厨房门前的两株石榴树,红花倒是开了一片,如火一般,煞是漂亮。

  才入院子,便有四、五只蝴蝶从花丛中飞出,直朝秦鹿与梁妄这边扑过来,有一只白蝶落在了梁妄的肩上,衬着他银发蓝袍,宛若一朵白茶花仙,白蝶被梁妄眯眼嫌弃,伸手挥去,秦鹿觉得,比起花仙,他更像花妖。

  收拾半日,谢尽欢的信被肥鸽子送来了。

  梁妄与秦鹿走了之后的第二日,谢尽欢就醒了,只是一个月没吃喝,身体过于虚弱,好好食补了几日,才能握笔给秦鹿与梁妄写了一封信,信上废话没多少,倒是让秦鹿与梁妄不要过于惩罚贪贪姑娘。

  秦鹿心中奇怪,在梁妄靠在床上看书,半打瞌睡时,偷偷出门将贪贪放了出来。

  一经问话,秦鹿才知道。

  原来不是谢尽欢知晓自己时日无多,怕死前不能一尝贪贪芳泽,请贪贪对自己施展媚术,而是谢尽欢对贪贪剖白了真心,愿与贪贪一直相敬如宾,好以此证明,这世上并非所有爱她之人,皆因她貌美,他想做那第一个开解贪贪心结之人,也希望贪贪放下自己容貌的执念。

  结果贪贪反而被其所扰,不信谢尽欢的话,施展媚术,意图与谢尽欢行鱼水之欢,被几次拒绝了之后,谢尽欢最终入了媚术梦境,才得了这险些生死擦肩的祸。

  秦鹿问贪贪:“这回你信他的话了吗?”

  贪贪摇头,依旧坚定:“不信,他只是更加道貌岸然,隐藏极深。”

  执念,之所以成为执念,便是到死也不能化解,或许等到谢尽欢真的步入死亡,贪贪才会信,情与欲,是可以分割的。情使欲,可欲不能使情,情比欲贵了一处,便是情懂克制,而欲是放纵。

  收了贪贪,秦鹿准备回房,却见梁妄的房门被打开,他就穿着里衣,站在门口,一阵风吹过,袖口飘飘。

  秦鹿站在自己房门前,双手还放在门上,问了句:“王爷……有事?”

  “陪我睡。”梁妄就说了这三个字,转身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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