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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2 / 2)


  秦鹿见到梁妄, 直接伸手推开了金风川,金风川险些没站稳, 无奈开口:“小祖宗,我腿可才刚好呢,你下手好歹轻点儿啊。”

  称谓太不正经,秦鹿听得有些慌,只是这回她连瞪都没瞪金风川,而是直接朝梁妄走了过去, 带着点儿小跑,等走到跟前了她才道:“主人,您方才去哪儿了?我刚在那个摊位上瞧见了这个, 一转头就没见你……”

  秦鹿还未说完,梁妄便打断了她的话:“明知人多还乱跑, 回去领罚。”

  秦鹿还想解释:“我不是有意没跟上的,您看这翡翠麒麟镇纸, 我方才是看见这个才一时疏忽了。”

  “又不是多好的物件,买来做什么?”梁妄只瞥了一眼, 虽说这翡翠上的纹路稀有,但并不是世间难寻, 世上更高价的东西多得是,梁妄的书房内躺了许多都在积灰,一对翡翠镇纸,显得普通。

  这话说得,秦鹿不知如何接, 她心里知晓梁妄是忘了这东西了,又不免觉得自己过于自作多情了些,一直以来总是如此,他不在意的,她却总时时刻刻放在心上。

  一瞬淡了热情,秦鹿垂着手不再捧那一对镇纸,但想起来这钱还是金风川付的,于是低声道:“我找金老板借钱买的,四百二十两,得还……”

  金风川走来时不快不慢,手中折扇晃着风,若是白日必然冷,但今晚周围人多燥闷,金风川的扇子得了耍帅的机会,可劲儿地在人跟前显露。

  他那扇子造价不贵,但上面提的字却是名家手笔,真正的古董,至少得有四百年,却被他这般随意使用。

  其实金风川不通文墨,商人嘛,就是钻到了钱眼子里的,附庸风雅什么的做不来,但他知道人人都赞这把扇子,供在府中台上观赏,但他就拿来用,这才显得自己财大气粗。

  金风川来时几步已经在打量梁妄了,两人身高相比梁妄稍稍高些许,梁妄一身宽大的蓝袍遮挡了身形,不过从双肩与露出的手腕来看,金风川比梁妄壮实许多。

  梁妄肤白,发色也白,浑身上下如雪剔透,洗尽了颜色,一双眼却漆黑,丹凤眼眼尾勾起,多了几分摄魂夺魄的妖媚感来,剑眉入鬓,鼻挺唇薄,一看便是惹桃花的相。

  金风川抬眉,不得不承认,秦鹿她主人长得的确是有模有样的,但比起有钱,他还不想落了下风,于是手中扇子挥得更用力,希望对方有些眼力见儿,认出他手中这件不是凡物。

  梁妄自然瞧见了,只是银扇易变色,需细细维护,这把扇子时间悠久,纸张保存不了多少年,用之浪费,却不如养之更贵,于是金风川在他眼中就落得一个‘俗’字。

  “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啊?”金风川率先打了招呼。

  梁妄没开口,下巴都没低下来再多瞥他一眼,秦鹿代为介绍:“这是我家主人,姓梁。”

  “梁老板。”金风川笑眯眯地对秦鹿抬了一下眉毛,然后吩咐不远处站着的仆人沿着街道边上开一条小路,让他们几人快速通过,去风满堂坐下好好说话。

  梁妄刚抬脚要走,秦鹿便扯着他的袖子道:“主人,那边人太多了,我们不去了吧。”

  她眼神中有些慌乱无措,方才秦鹿亲眼见那女子朝另一条街走去,生怕对方还没离开,等会儿若被梁妄撞见了,她怕自己无地自容。

  毕竟占了陈小姐身体的人,是她。

  而陪在梁妄身边近百年的人,也是她。

  “不是你说的要买千年墨?”金风川听见了,回头朝秦鹿看去,笑道:“况且我还有话要与你家主人说呢。”

  秦鹿大约猜到了他又要说什么胡话,正准备开口,梁妄却嗤地笑了出来,扬起的嘴角只做了些微停顿,而后秦鹿的手臂便被梁妄拉着靠近了许多,几乎要贴到了他的身上。

  她抬眸对上了梁妄的双眼,心里乱得如打鼓一般,梁妄抿嘴,定定地看了秦鹿许久,从眉目,到下巴,而后才说:“本王也想听听,他究竟有什么话要说。”

  末了,梁妄又加了句:“原来这便是你说的朋友。”

  “不是……”秦鹿想说,不是朋友,她与金风川并不交好,也不愿与他多接触,只是梁妄并未听进去这两个字。

  今晚的忐忑,加重了许多,秦鹿所有的张扬与肆意,都被牢牢压住,一如喧闹人群中被关在金笼里的天音,惶惶难安。

  风满堂内客人有不少,便是金风川来了,掌柜的也说句没地方坐了,梁妄进了风满堂内掌柜的才改了口,命人到楼上安排个雅间出来,原先在那雅间内喝茶的人也是个好说话的,正好也想出去转转,便提前离开了。

  金风川见风满堂掌柜对梁妄殷勤,不免回头多看了对方几眼。

  这雅间不是风满堂中最贵的,不过位处角落,虽见不到多少金珠城内的风景,却也避免了其他吵闹的人群。

  雅间的门是一扇竹制屏风,外头还挂着一排珍珠帘子,竹制屏风上雕刻着一排排小字,斑竹纹路印在了浅浅浮雕的山水之上,显出几分古旧的斑驳感。

  墙上一副远山近水,老叟垂钓图。

  茶桌旁四个蒲团供人团坐,小炉上烧着热水,掌柜的特地将秦鹿留在这儿的羡阳明月拿出,一套茶具换了梁妄之前用的那个,又朝窗台边上放了一株水仙花,这个时节还能有水仙开也算不易。

  水仙甜香冲着羡阳明月的微微苦涩,秦鹿将天音挂在一旁的金钩上,坐在茶桌旁开始为梁妄泡茶,只是她心中有事,故而做得也心不在焉。

  金风川见状,笑道:“你还会泡茶呢?怎么请我喝了那么多次茶,也没为我泡过一次?”

  梁妄低头看了一眼被秦鹿端到自己跟前的茶杯,问道:“她为何要替你泡茶?”

  “梁老板不知道,秦姑娘也害羞,她应当还未与你说过我想纳她入府的事情吧?”金风川见秦鹿没给自己倒茶,于是动手为自己倒了一杯。

  羡阳明月是冲泡茶,不适合久久地放在杯盏中,所以金风川先前喝的微苦,今日喝才觉得口有回甘。

  梁妄哦了一声,突然扬起了一抹笑,只是眼底的凉意很浓,端起茶杯尝了一口茶后,他才说:“你不是第一个在我跟前开口要她的人,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金风川微微皱眉,又听梁妄说:“别说她不愿意,便是她愿意,我也不允许。”

  “你……”金风川本想扬声,但想想又不妥,秦鹿自见了梁妄之后就变得分外安静,几乎都没怎么说过话了,与他平日所见大有不同,他若想真的得到秦鹿,还得顺着她主人的意思来。

  于是金风川压下不悦,开口:“梁老板还没问我能出多少赎金呢。”

  “金老板能出天上的鱼,水里的鸟吗?”梁妄这么一问,金风川更是不高兴了:“梁老板,做生意的总得切实际些,你说的这两样根本不存于世,叫我怎么去找?况且我听秦姑娘说你还想买千年墨,若我也以你所出条件为筹码交换二十四块千年墨砖,你能做到?”

  梁妄略微歪着头,银发从肩头滑下,他双眉微挑:“又有何难呢?”

  翻手时掌心躺了四枚铜钱,梁妄将这铜钱放在了桌面,铜钱纷纷竖起,像是长腿一般咕噜噜滚到了雅间的四个角落,立在了墙角上。

  梁妄依旧气定神闲地坐着,不见人折,两朵水仙花从枝干上落下,顺着窗外的风飘到了梁妄的跟前。梁妄与金风川面前各有一杯茶水,两朵水仙花漂浮茶上,只见那水中忽而冒了一缕轻烟,金风川才睁大双眼,便瞧见自己碗中的水仙花成了一只指甲盖大的鸟儿。

  那小鸟沉在水下,羽毛翠丽栩栩如生,摆动着尾羽正在茶水深处游走,双翅展开,竟然真成了水中的鸟儿。

  梁妄那边,茶水中倒映着漂浮于空的鱼影,浑身银鳞黄顶的金鱼散开了牡丹花瓣一般的鱼尾,宽大的鱼尾如鸟雀的双翅,正在杯上茶水的热气中翻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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