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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2 / 2)


  又等了大半个时辰,陆垣蛰才骑着马,一身风尘的赴约而来。

  他穿一身玄色骑装,仰头看了酒楼招牌一眼,面露疑惑,迟疑片刻才迈步进店内。

  坠儿候在雅间门口,她现在虽已知晓公主与他并非有情,乃是有事相谋,可一时半会还是对他无好感。

  陆垣蛰这一路行的疾,在店伙计的指引下来到雅间门口,驻足歇了片刻,伸手推开雕花的木门,跨步走入。

  他才走入雅间,打眼看去,立刻发觉公主今日有些不同。

  颜若栩是不喜艳丽装扮的,更不喜欢镶金戴玉一身珠翠。陆垣蛰每每见到公主,她都粉黛不施,一身简约素衣。

  “公主今日相约,可有事商议?”

  陆垣蛰多看了几眼,后知后觉的察出这样有失礼数,立即不动声色地错开目光,沉声问道。

  今日颜若栩画的是宫里流行的桃花妆,描的是小山眉,她原先就有几分女子少见的英气,如此英姿和娇媚融合,晕染出一抹恰如其分的风华。

  颜若栩没有出声,一双明眸里酝酿着笑意,下巴微微冲桌上点了点。

  按照着颜若栩的示意,陆垣蛰低头,看见了桌上那方填了红漆的锦盒。

  没做他想,陆垣蛰打开盒盖,猝然望见了那鱼佩。

  刚才颜若栩潋滟的笑容,格外精致的装扮,忽在陆垣蛰心里显出别有用心的味道。

  “公主?”陆垣蛰的声音迟疑了,他拿起那块鱼佩在手中,垂着眼,眼观鼻鼻观心地问道:“这……是为何?”

  颜若栩从自己身上摸出属阴的那块,将今日宫中发生的事情娓娓相告。

  “为了不使萧氏疑心,你我只好将这场戏演下去,直到将事情的真相查的一清二楚,劳烦陆公子将此鱼佩随身携带,只有世人皆误会了,我们才好行事。”

  陆垣蛰攥紧了那块玉,长舒了一口气,不免为自己刚才那些自负的杂念感到可笑,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已经察觉到,这位长公主是与寻常女子不同。

  “公主不怕因此毁了名声,日后耽误姻缘吗?”陆垣蛰坐于颜若栩对侧,说话间把玩着那块玉尾的流苏。

  说实话,这一世颜若栩根本没考虑儿女情长,那些小鹿乱撞的旖旎心事,她想都为曾想。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况且,能被耽误的姻缘,都不是什么好姻缘,陆公子以为呢?”

  颜若栩说完这番话,陆垣蛰竟愣了会神,半晌才点头答是。

  他想起头回见长公主,是在乔家举行的诗会上,她自导自演了一出“好戏”,后来每一次相见,她也永远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似乎从未有过畏惧之态。

  生而为人,怎么可能没有软弱的时候呢?长公主这副“金刚不坏”之身,究竟人来如此,还是受的磋磨过多?陆垣蛰的思绪飞得很远,他看着颜若栩镇定决然的目光,忽而觉得他从没有真的认识她。

  “陆公子,听闻你今日被流民拦在了城外,所为何事啊?”

  直到颜若栩再次开口说话,陆垣蛰才回过神,想起了要说的正事。

  萧氏在大燕根深蒂固,乾景帝也一直信任异常,非常的依重,若想要扳倒萧氏不是一件易事,谁都没有办法一击必中,只能一步步瓦解。

  “盛州的钱氏之所以那么猖狂,不过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若不是靠上了萧氏这棵树,他们断不会这般猖狂,我们要除去萧氏一时半会做不到,不如从他们的羽翼开始剪除。”

  陆垣蛰说着摊开了一副血书,是城门外那伙人转交的,上面密密麻麻摁满了血手印,看起来触目惊心。

  颜若栩接过那张满是控诉之言的状纸,蹙起眉来,对于富庶的钱氏来说,侵占几亩良田不过是小事一桩,可对于靠土地吃饭的农户来说,那可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就算不为了绊倒萧氏,这件事情也不能坐视不理。

  带着那伙农户去大理石鸣冤不难,难得是如何既维护了正义,又最大限度的影响萧氏。

  颜若栩在脑中飞速的思考,眸光深深盯着眼前某处,片刻之后豁然开朗,她想起一人来。

  敌人的敌人便是队友,如今朝中可与萧氏分庭抗礼的唯有徐皇后的母家,徐氏四世三公,也是书香世家,族中之女还是当朝皇后,说一句满门荣耀也不为过。

  自从萧彦臣挂帅去了边城郡,徐氏的威望被稍稍压了一头,舅舅徐恪吏嘴上不说,心中定也焦急,表哥徐衣臣醉心诗书,广交天下,并没有入朝为仕的心思,舅舅舅母为此焦虑不已,如果将有人进京告状,告的还是和萧氏有关的人,舅舅岂会坐视不理?

  比起颜若栩自己出面,不如想法子使得舅舅出面更佳。

  陆垣蛰也觉得此法甚好,徐氏的力量也不容小觑,若真的插手这桩事情,想不闹大都难。

  随着日头西斜,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天边滚来了黑压压的乌云,不一会竟落起大雨。

  颜若栩坐在窗前,被从窗外扑面沁入的雨雾扑了个正着,额前的碎发濡湿了,贴在了鬓边。

  陆垣蛰探身去关窗,身子前倾的时候带起了一阵微风,风中夹杂着男子身上略比女子高些的温热气,将怔怔盯着雨幕发呆的颜若栩惊动了。

  余光中划过陆垣蛰张扬轩昂的脸,颜若栩扭头看了眼,两人眼神蓦然相撞,不约而同地勾唇轻笑起来。

  雨歇之后天色已漆黑,星星点点阑珊的灯火亮起,陆垣蛰步行回府,迎着雨后清新之气,悠哉地走在坊间小道上。

  这小巷偏僻荒凉,是回陆府的近道,白日里就人迹罕至,现在入夜了,更是不见行人的踪迹。

  枣红马蹄声清脆,时不时打几个响鼻,陆垣蛰走至巷中,回身往身后看了一眼,寂静的巷中明显还有其他人故作轻巧的脚步声,随着他循声回头,停了。

  陆垣蛰冷立了片刻,牵着马继续往前走去。

  从他背后的阴影中慢慢探出两个身影,他们小心翼翼地探出头,交头接耳一番后继续跟上。

  走了不过百米之距,两人忽而觉得眼前白光一闪,一柄银剑当面飞来,不偏不倚,斜插在二人脚下,只差分毫就该插在腿上了,其中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两个战战兢兢哆嗦一下,转身仓皇地向来路逃去,这一剑尚且只是警告,若惹得那人发了火,丢了小命也不是没可能。

  陆垣蛰冷着张脸,两道剑眉之间皱出一个川字,眼神锐利入刀锋,望着二人逃离的背影,小声道,“算你们识像。”

  他出手拔起插在地上的银剑时,那剑柄上坠着的穗子犹在轻轻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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