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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2 / 2)


  早前怀瑾虽然在伍公馆住了几个月,但深入简出,并未在外边儿多走动,如今让她以廖长柏弟子的身份走到人前,虽有些掩耳盗铃,但总归也是为避免往后伍世青被按上拐带之名。

  宾客实在太多,排队等着给寿星磕头,廖长柏夫妇与怀瑾也未在吕老太爷那边呆得太久,说了几句话,便告退了,出来后,招待引着廖长柏去寻他文化圈的朋友,廖太太去看堂会,吕沛薇拉着怀瑾和慧平去找同学一起玩。

  吕沛薇领着怀瑾和慧平走过一个回廊,穿过一个假山池塘的大花园,又走过一所皆是男宾的大客厅,掀了两道帘子,方才到了一个六米见方的小偏厅,里面皆是他们同班的同学,人头簇簇,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柳述安与姚若茗都已经到了,见怀瑾与慧平到了,柳述安连连道怎么来得这么晚,过会儿酒席上了定然要罚酒。

  按照柳述安想的,通常这种时候,人自然都是站在他这边儿一起起哄的,没想到他这话一出,却听吕沛薇指着他笑着说道:“柳述安,我跟你说,今日你们谁都不准为难怀瑾和慧平,今日怀瑾可是给我长了大脸面了。”吕家人口众多,她爷爷那辈儿不算嫁出去的姑奶奶,还有两个叔爷爷,然后各种伯伯叔叔,堂伯,堂叔,堂兄弟姐妹,还有侄儿侄女,虽然有一些搬出去住了,但总归没有分家,吕沛薇在同辈里排行第八,不大不小,实在是不起眼,今日怀瑾作为她的同学送了一首廖长柏的诗,吕沛薇可不是长了脸面?!

  待吕沛薇将怀瑾拜了廖长柏为师的事一说,众同学顿时大呼小叫。少年们说了一会儿话,便有招待来说要开席了,此前与廖长柏夫妇分开时说好了,开席时怀瑾要与廖太太坐一起,怀瑾便留下慧平,辞了同学,去戏台寻廖太太一同入席。原本吕沛薇是要亲自为她领路,只是怀瑾见宾客实在是多,吕沛薇忙得气都粗了,问清楚了路,也就自己去了。

  吕家的是经年的中式老宅子,地方大,所幸戏台子的声音也大,怀瑾寻着声音往前院走,穿过月亮门,没两步却听一人喊道:“怀瑾!”

  怀瑾回头一看,只见那人一身西式的羊绒大衣,带着一个圆框的金边眼镜,细细的眼睛链子落下来,再斯文不过的打扮了,怀瑾咋一看竟没认出来,又仔细瞧了一眼,才认出这人竟然是司徒啸风。

  想着司徒啸风惯来去哪儿都是一身军装,今日竟打扮得跟个书生一样,怀瑾忍不住笑道:“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司徒啸风走过来却是一笑,道:“我就不能松快松快吗?”

  这话说得仿佛他穿军装又多迫不得已一般,不得不说,怀瑾过去还真没看出来,她倒是觉得司徒啸风向来很是喜欢看着别人被他一身军装吓得退避三舍的模样。

  怀瑾笑着没再说什么,便听司徒啸风问道:“你是去寻老五吗?他这会儿应该不在戏台了,冯兰香那边儿唱完了,他们应该一起走了。”

  “这样?我还以为他在里面跟人抽烟说话呢。”怀瑾笑着说道:“快开席了,他自然是跟你们这些男人同席,我找他做什么,我寻我师娘一起入席。

  第55章

  当年关弘霖找上伍世青, 要帮伍世青上位,让伍世青帮他禁烟的时候, 伍世青答应之前是与司徒啸风商量过的。

  司徒啸风虽然向来利益至上,但对伍世青还是有一些情谊, 所以,哪怕他心里是万分希望伍世青能成东帮老大, 但他也不想伍世青因此丢了性命,于是他私下里约关弘霖聊了聊,想摸清关弘霖到底是个什么考虑。

  让伍世青扳倒严大鹏后, 帮关弘霖禁烟,这一招太妙了, 妙得实在不像是关弘霖这个蠢货能想出来的。

  当然, 司徒啸风没说得这样直接, 只是先将关弘霖奉承了一番, 然后问关弘霖是如何想到这个办法的。关弘霖当时说道:“不瞒司徒参谋长说,当时我接到这个差事也是头疼,临出发前,我太太去总统府里参加一个花会,回来与我说,太太小姐们说笑,说我要让一群抽大烟的自己断了口粮,实在是异想天开,倒是总统府的孙小姐年纪小,不懂事, 还为我说了句话,道便是帮派的人也不是人人抽大烟,抽大烟的不听话,就换下来让不抽大烟的做老大,说我总归能找到人帮我做事。”

  当时司徒啸风听了也觉得约莫就是宅院里的千金小姐不懂事,看问题简单,随口一说却歪打正着,也没将这事转告伍世青,只说关弘霖应该是真的就想办好差事,没有别的算计。

  然而,待到司徒啸风查清原来金怀瑾便是总统府的孙小姐魏朝佩,心里不得不感慨,伍世青真他娘的命好。

  就那么个半大的小姑娘,刚有桌子高,就救了伍世青的命,回头还像是怕他过得不好,帮他做了东帮的老大。

  他司徒啸风这辈子怎么就没遇到个这样的小姑娘呢?!

  伍世青有一个司徒啸风一直很不以为然的观点,伍世青认为危急时刻,帮助过你的人,比接受过你帮助的人更为可靠。

  首先,乐意施与的人多数比坐享其成的人人品要更好一些,其次,假如这个人曾经帮助你,那么至少说明他对你是有些情谊的,而接受你帮助的人内心怎么看你,这就说不好了。

  举例说明,多数人对待曾经抚养自己长大的年迈爹娘,都不如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

  如今曾经对此不以为然的司徒啸风发现伍世青可能是对的,金怀瑾这个小姑娘意外救了他一命不算,还偷摸的助他得势,最后发现他娶不上太太,决定自己嫁给他了,这哪里是恩人,这简直就是伍世青人生里的活菩萨。

  伍世青出手帮过不少人,但假如伍世青往后不再遇到一个大菩萨,这辈子给伍世青最大助力的应该就是金怀瑾没错了。

  司徒啸风原本就觉得像金怀瑾这样一个一看就受过良好教育,有教养,又长得还不错的小姑娘,即便是落魄了,配伍世青这样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臭流氓实在是可惜,如今得知金怀瑾身家丰厚,更是觉得这小姑娘真是没有长辈了就胡闹,疯了吗?

  不过有些事闹明白了,司徒啸风也就知道为什么小姑娘看他总是没鼻子没眼的了,约莫是他总是一身和梅骏奇一样的军装,让小姑娘看不顺眼了。

  同样是大军阀的儿子,司徒啸风与梅骏奇素来不对付,如今被梅骏奇连累得坏了眼缘,司徒啸风觉得自己真是冤枉至极。

  这回吕老太爷过寿,司徒啸风知道怀瑾要来,特地的没有穿军装,果然见怀瑾看他的时候比前几次要和气多了。

  因是来祝寿,怀瑾又是小辈要到吕老太爷跟前磕头的,打扮自然是喜庆一些,缃色的缎面长衫,头上簪了一支红玉簪子,红玉原本不算什么贵重玩意儿,但怀瑾头上这支显然不同,便是白日里,日头下看着也是别样的透亮,似是泛着珠光,便是司徒啸风也从未见过这种品相的。

  从里面小偏厅到戏台也不远,怀瑾也未披上披风,只是抱了个手炉,便听司徒啸风道:“这腊月里的在外边儿行走,你也不多穿一些吗?只顾着好看,也不怕冻病了。”然后又说道:“方才见你师娘往主屋那边儿去了,我引你去找她?”

  今日的司徒啸风显然比前几次见的要和气许多,虽然司徒啸风过去也未曾对怀瑾恶语相向过,但总是摆着高高在上的架子,今日没穿军装,也少了一些架子。

  怀瑾估摸着,司徒啸风应是知道她是谁了。

  这世间的人多是如此,见你有钱有势,便和颜悦色,见你落魄可欺,便傲慢无礼。怀瑾倒是只遇到一个伍世青,在她最落魄之时,倒是最和气的样子,反倒是如今知道她境遇不算太差,竟敢指着她道黄毛丫头了。

  怀瑾对司徒啸风倒是并不特别的厌恶,在她看来势利算是一种性情,多数人都有,只是程度轻重而已,不算是一种特别恶劣的品性,何况司徒啸风不算是一个特别势利之人,他若是势利至极,不会早年便与伍世青相交,这么些年,他对伍世青的助益不可谓不多,虽然多数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但也是难得。

  而且众所周知的,伍世青与司徒啸风交好,若是过去,怀瑾之于伍世青勉强算是晚辈,后辈,倒是可以使性子,司徒啸风也不好与她较真,如今怀瑾要嫁给伍世青,与司徒啸风算是平辈了,就不宜太不给司徒啸风面子。

  怀瑾低头应声,跟着司徒啸风去了主屋。

  最紧要的席面都摆在主屋里,主桌是吕老太爷和吕家长辈坐着,廖长柏与几位高官作陪,怀瑾进门的时候,伍世青刚推脱了吕家请他入主桌的请求。

  伍世青不算是吕家的至亲好友,虽然在上海,即便是上座的几位高官见了他也不得不喊一声爷,但若是在九十岁老人的寿宴上摆谱,实在是有些不识趣。

  原本伍世青是怎么都推脱不掉的,但廖长柏按住欲亲自起身相请的吕老太爷,说道:“您抬举他,他心里知道,但他一个小辈,您的礼他实在是受不起,您请他来,让他有机会给您作揖鞠躬,他就极感激了。他才多大岁数?您的长重孙都比他大,我们说话他也听不懂,就让他到一边儿跟年轻人一起玩去。”

  这话说得就极亲近了,仿佛伍世青是廖长柏家里的晚辈一般,一桌子的人难免都有些疑惑,便见伍世青上前给吕老太爷作揖鞠躬,完了又回边桌上去了。

  此时,怀瑾与司徒啸风一起进门,司徒啸风将怀瑾送到廖太太的身边,倒也不用廖太太出声询问,怀瑾道:“我过来的时候有些迷了路,遇到司徒参谋长,好心给我引路。”

  廖太太闻言自然是连声向司徒啸风道谢,待到司徒啸风回头去了自己席面,便与怀瑾介绍同桌的人。

  与廖太太同桌的都是今日宾客里紧要人物的家眷,廖太太先拉着怀瑾的手与在座的介绍道:“这是我家先生的弟子,姓金,你们不见外便直接叫她名字,这孩子叫怀瑾。”说完便让怀瑾见礼。

  怀瑾挨个儿的点头见礼,如此一桌子的太太小姐自然要奉承的连声道“女公子好标致,能入廖先生门下,定然文采不凡,如此才貌双全的孩子,廖太太你好福气。”之类的话。

  而另外一边儿,司徒啸风在伍世青的旁边入座,刚坐下便听同桌的警务督察处处长贺森问道:“与司徒参谋长一同进来的小姐是廖先生家的?怎么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