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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声中,江别秋的声音有些听不真切。

  嗯,你说得对。

  他不过是在这个时候被男孩突然勾起了回忆。

  在生存都极其艰难的时代,情感就变成了奢侈品。生生死死,爱恨纠葛,在大环境里都是云雾,一吹就散。

  江别秋说:白露在录像里说,她想要我一生平安顺遂。如果她不是普通人,我都要怀疑她是因为精神过载,神智错乱说的胡话。

  我虽然活了二十几年,却和平安顺遂一点也搭不上边。好笑的是,这样的人生还是她给我的。她到底有什么立场,有什么苦衷,才会有资格对我说这句话?

  或许是方觉在身边的缘故,江别秋表现得很平静,仿佛心中所有的暴戾因子都因方觉的存在而偃旗息鼓。这一刻,他只是有些不解,语气中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方觉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结果视线不小心和人撞到了一块。

  如果非要究其原因,你可以自己寻找答案。方觉回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问别人,没用。

  江别秋脱口而出:那问你呢?

  方觉一愣。

  他这幅难能一见的模样,倒让江别秋生出一丝逗弄的心思,笑着问追问:对,问你,你能告诉我答案吗,长官。

  方觉不知道想起什么,竟也笑了下:问我的话,我也不知道。

  不久前,他带着脚镣也要挣脱张雨庭塑造的牢笼,从黑暗之处走进人间。他才刚刚学会怎么走路,和江别秋相比,不过是多了一个挣脱的过程。

  可如果真的要问他的话

  方觉想了下,说:如果是我,我还会爱她,但我不会选择原谅。

  坚决而通透。

  风忽然大了,将方觉最后一句尾音卷到了天际。

  他的贴身制服被风撩起一边,衬衫也跟着被卷了起来,露出一片腰身。

  江别秋跟在他身后,有些出神地想,事情是怎么会到这个地步的?

  他怎么就又成了方觉的搭档?不是说好离方觉远一点的吗?不是早就知道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要早点放手这个道理的吗?

  方觉这个人,太会蛊惑人心了。

  江别秋苦涩地想。

  很快,风越刮越大,尘埃在半空中变成沙砾,砸在脸上生疼。方觉倒还好,江别秋就惨了,他身处其中,扰乱被视线,寸步难行。

  方觉走在最前面,用身体挡住大半的风,沙砾噼里啪啦打在身上,像淅淅沥沥的夜雨。

  听着只觉刺耳,江别秋抬头看去,才发现方觉身上已积了大半的沙砾,他身为哨兵,疼痛感只会更重,可他就这样走了一路,一声也不吭。

  江别秋脚步一停。

  方觉立刻察觉,回头道:别停,继续往前走。

  江别秋看着他,突然说道:我走不动了,你带我走吧,方觉。

  什么?

  杂音太多,江别秋微弱的声音被掩盖沙砾与风声之外,方觉回头,匆匆一瞥,看见了江别秋的表情。

  好像在挣扎,又好像在求救。

  可下一瞬,江别秋抬眼表情就变了。他隔着一层朦胧的尘色,浅淡地朝方觉露笑了下:没什么。

  漫天飞沙般的环境里,方觉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他并没有听清什么,但本能得觉得不对劲。这突如其来的沙砾风暴太过怪异,分明只是风而已,某一瞬间,他却仿佛和江别秋隔了两个世界。好像他不靠近,江别秋就再也不会回头。

  于是他一手护住男孩,另一只手坚定穿过风声,朝江别秋伸了过去:来。

  江别秋一怔。

  手给我。方觉说,我带着你走。

  作者有话说:

  秋秋:疯狂心动

  感情线就快了,把这一趴的剧情讲清楚之后就差不多了

  第71章

  方觉的手掌和他本人一样凉,虎口和江别秋的交叠在一起,摩擦产生的热度一丝也没传递过去。

  在没有参照物,视线被遮挡到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的情况下,只能依靠江别秋身为向导的直觉。方觉走在最前面,他将已经昏过去的男孩扛在肩上,另一只手紧紧地牵着江别秋。

  不辨方向,那就随便选了一个方向。

  或许是被命运眷顾,他们迎着风沙走了没多久,就见不远处,一间屋子的一角突兀地出现在视线中。

  四周荒无人烟,唯有一个狭小的入口掩盖在层层风沙之后那是子夜区唯一的避难所,仅剩的人类正在此等待救援。

  方觉转过头,却发现江别秋此时正低着头,视线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察觉到目光,江别秋若无其事地抬眼,将手抽了出来。

  风声不知何时已然渐小,砂砾也跟着从空中沉下。视线终于开阔起来。

  这时,方觉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没来由地想起不久前,隔着风沙,江别秋朝他露出的那个眼神。

  他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应该说些什么。

  被扛在肩上的男孩忽然动了动。

  原本是很寻常的一个动静,男孩张开手臂,一手按在方觉肩上,一肩膀往后撤那是一个离开的姿势。

  可江别秋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自见到男孩开始,他们二人都保持着警惕,眼下即将和大部队汇合,男孩的一举一动就愈发需要注意。江别秋皱着眉,越过方觉的肩膀,正对上男孩诡异的视线。

  江别秋心里咯噔一声。

  他迅速按住方觉的手,冷声道:别动。

  如无意外,男孩现在展现的状态,是因为精神海正在濒临崩溃。他的精神状况一秒比一秒差,外界任何细微的变化都能加速他的灭亡。

  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慢点,把他交给我。江别秋几步跨过,来到方觉身边。

  男孩身高才到方觉的腰,为了赶路,他将人半抱半扛在怀里。

  江别秋最擅长应付这种事,在这孩子精神海彻底被粉碎前,他需要张开精神触网,做最后的人道安抚。

  方觉放缓动作,任江别秋靠近。

  这一看,江别秋就发现了异常之处究竟在哪。

  男孩的目光涣散,四肢肌肉呈不同程度的扭曲,额头上的青筋因极大的痛苦而凸出皮肤之外,像一条条盘虬的软体动物。

  但他仿佛又是清醒的,瞳孔时而扩大,时而紧缩,在江别秋靠近之时,毒蛇一般盯住了他。

  江别秋亲眼见到晨晨的死亡即便事情已经过去很久,江别秋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但他还是认定,晨晨跟这个男孩的状态一点不像。

  他顺势转动手腕,反手握住方觉的手指,让他悬停在男孩的眼前。

  男孩的视线一动,眼珠诡异地随着动作从左转到了右边。

  熟悉吗?江别秋抬眼问。

  因为男孩的缘故,他们离得极其近,近到方觉能看到江别秋的瞳色,和瞳孔里的纹路。他有一瞬间的失神,然而在看清男孩的样子后,脸色蓦然一变,脱口而出:颗粒!

  是的,颗粒。那些飘散在空中,无处不在无缝不至的颗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