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了，我知道你在。”

  苏暮离的眼睛准确地盯着一个方向，大眼睛里带着盈盈笑意，显然心情不错。

  “你的身体好些了吗？我刚刚闻到了镇痛所用药物的药味儿，是我给你的那个方子不好用吗？”

  哗哗哗。

  周围一片静谧，只有风吹动树叶的轻轻响动。

  没有得到回答，苏暮离也不在意，她原本就盘膝坐着，此刻伸手轻轻勾住脚腕，然后微微朝后仰着身子，很是惬意地半眯着眼睛，像是一只在享受阳光和暖风抚摸的猫咪。

  又是一阵暖暖的风拂过，一朵花瓣飘到了苏暮离的额头上，她顿时便睁大了眼睛，正要伸手去拿，视线里却多了一双干净好看，线条分明的大手。

  真是一双完美至极的手，怨不得能够做出整个大业最精密神奇的灵器。

  苏暮离眯眼，仰头瞧着那双手的主人，歪着头，笑了。

  即便是从下往上看，这人也仍旧俊美如妖，每一丝线条都是美与力量的结合，危险，强大，气势压人。

  “你知道是我？”

  墨九卿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苏暮离却从他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眸中看到了一丝好奇，以及一丝清浅得几乎看不见的愉悦。

  苏暮离皱了皱自己的小鼻子，笑意加深：“我闻到了。”

  她极喜欢听墨九卿的声音，冰冷，禁欲，甚至暗黑，但是却又透着一股子干净。

  那是一种两个极端揉和再一起的感觉，让人不自觉的便觉得喜欢。

  而且，从面瘫禁欲妖神身上看到一些浅得几乎看不见的小情绪，总是让她不自觉的就心情不错，有一种被反差萌了的愉悦感。

  墨九卿下意识地抬了抬手，却又克制至极地放下了。

  他迈步走到了苏暮离的身侧，没有丝毫华贵衣裳被沾染的怜惜，跟她一样，盘膝坐在了地上。

  不过，这般随性的动作被他做出来，顿时诡异地转了个画风——苏暮离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曾经极为推崇“存天理灭人欲”的族学长老。

  再想想他刚刚似乎准备抬手闻衣衫的动作，苏暮离顿时憋笑。

  这杀神，怎么看着好萌。

  墨九卿看到了她的神色，便隐约猜到了她的想法，原本就没表情的俊脸，顿时更加清冷而无机质了。

  “并没有什么味道。”他实事求是地沉声说道，显然并不觉得自己会留下这样大的破绽。

  苏暮离勉强压住了不断上扬的嘴角，咳嗽了一声才道：“我对药物一向都比较敏感。”

  她顿了顿，看着墨九卿冷肃的脸，晃了晃自己的手：“一直没有跟你说，谢谢你的这枚戒指，它帮了我大忙。还有，前几次在苏家，今天在乌衣巷，都谢谢你帮我。”

  墨九卿不置可否，沉默着坐在那里，背脊笔直，姿势端正，像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举手之劳。”

  苏暮离却不这么觉得，无论是足以令人争破头的神器，还是那枚水灵火，甚至是今天他毫不犹豫地挡在自己身前的动作，都让苏暮离郑重至极地记下了他对自己的好。

  没有人是生来就应该对另一个人好的，苏暮离一向喜欢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无论墨九卿对自己的诸多维护，是因为什么，她都不会抹去这人对她好的事实。

  而且，两个人至少目前为止，是注定了要纠缠在一起了。

  “上次的契约……”

  “此事莫提！”

  说到契约，墨九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原本还算是平静的气势，忽然就像是怒海翻腾，一瞬间就从原本可以容纳百川的大海，变成了吞噬万物的杀戮场。

  他身上的冷意倏地加深，他目光沉沉地看着苏暮离，那双眼睛，一瞬间让人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尊将要择人而噬的远古洪荒妖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