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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73)(2 / 2)

  但一旦咬噬到比自己能力更强的同类,就会被反噬。

  南舟的妹妹,就是死于这个设定。

  袭击南舟的光魅被这强者的血液逼得面上的光芒尽褪,只剩下一张面皮紫胀一片,沉浸在反噬对大脑造成的极端痛楚中,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哀嚎,穷力挣扎,软绵的肢体啪啪敲打在南舟身上。

  南舟不为所动,掌心越发用力,逼得它的牙齿扎得更深一点,再深一点。

  那只莽撞大胆的光魅,在身体发出一阵恐怖的痉挛后,终于软塌塌地从南舟身上坠下,像是一个坠满铅块的麻袋,咕咚一声摔落在地。

  南舟脚步踉跄两下,扶住墙壁,用指尖点按住脖子上的两处血洞,缓缓催力止血。

  他自己的血顺颈流下,在他雪白挺括的衬衫领子上烙下点点梅花。

  他沉静地扫视四周。

  那些蠢蠢欲动的光魅眼见同类惨死,龟缩在角落,面面相觑,野兽一样用喉音沟通。

  在这瘆人的呼朋引伴声中,南舟低下头去,发现经过刚才的一番缠斗,染了自己鲜血、捅入锁心的铁丝,居然断在了里面,把锁眼完全堵死了。

  南舟皱眉。

  他要尽快做出决断。

  如果这些光魅一拥而上,撕也能把他撕碎了。

  他失血过多,一口气跑到这里,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不适宜长途奔走。

  但南舟还是打算搏一搏。

  他需要尽快设法开启盒锁,却不打开,将盒子存入仓库,再放出傀儡,在小镇中尝试搜索,能多查探一时是一时。

  如果情况实在窘迫,或者遭遇{江舫}追杀,他也能适时开启盒盖,躲入下一个世界。

  如果不趁着拿到盒子、又可以自由活动的时机,好好查一查车票去向的话,他极有可能会在下个世界中继续疲于奔命,在诸多世界的泥潭中奔走挣扎。

  在半途活活累死,也不是不可能的。

  南舟从仓库中取出眼镜戴上,延展精神,释放出那些人偶,只留下了一个,用来保护自己。

  他一面拖着伤体前行,试图离开这片光魅集聚的区域,一面托抱着盒子,思索着开盒之法。

  而他身后的光魅却不肯轻易放他离开,宛如嗜血蚁,跗骨蛆,亦步亦趋地尾随着他。

  它们也很快商量出了计策。

  当身后屋瓦传来格棱一声响动时,一片屋瓦应声落地,发出四分五裂的清脆响声。

  南舟猛然驻足。

  此时,四下里絮语声一齐停止,空气中静得诡异,只有风在陋巷中的呜咽声,变得格外清晰分明。

  南舟手掌翻覆,把盒子贴着自己的身侧放好。

  同时,他双腿微分,膝盖下屈,脚尖也分开了一点。

  寂静持续了很久。

  暴动却只发生在一瞬之间。

  随着一声唿哨,原本用来保护南舟的布偶,转眼间被野兽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光魅群撕成了碎片。

  南舟吸足一口气。

  转眼间,他的身影连带着破碎的布偶,被如海如潮的光芒簇拥其中、淹没不见。

  天上过了一大片云彩,将明灿的月色掩住了十数分钟。

  待云开雾散,一轮巨大的圆月重新悬于半空,沉甸甸的分量十足,将整个黑苍苍的天幕都生生地拉拽了下来。

  如洗的月色,照亮了这世间,也将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光魅尸身映得具具分明。

  在这些惨死的光魅中间,在小巷的光影交错之中,靠墙躺着一个犹能喘息的人。

  他只有脚尖还曝露在月色之下。

  只是他双目紧闭,胸膛还剩下微微的起伏,气息绵长。

  如果不是他面颊染血,周遭狼藉,这画面其实意境不差,像极了一幅安睡的美人图。

  来袭的光魅也没想到南舟会强悍至此,一时间死的死,伤的伤,受伤的在发现实在啃不下这难啃的骨头后,能跑得动的,全都四散逃离了这是非之地。

  万籁俱寂间,一道皮鞋的声音踏着较为欢快的节拍,自远而近,向南舟靠拢。

  南舟腿部受创,一路淅淅沥沥流下的鲜血,成了最好的指向工具。

  {江舫}出现在了巷口。

  就算在月圆时刻,以前的{江舫}也断不会独身一人来到这里。

  这些光魅就算虚弱,群聚起来的力量,也是骇人无比。

  他虽然统筹了许多小镇居民,组成了一支猎杀队,可归根到底,镇子里有脑子、有行动力的,也只他一人。

  对怪物各个击破,对单打独斗的{江舫}来说,才是最好的战术。

  谁想到,不速之客南舟却帮了他的大忙。

  今天一战,小镇内三分之一的怪物都被他击杀在了这里。

  他环顾了小巷中横陈的尸身面容,发现每一具光魅尸体,嘴角都染着大片的血迹,几乎糊满了半个下巴。

  {江舫}迈步一一跨过,准确地寻着了他的目标。

  果然,被吸了这么多血,南舟的脸白得已然接近透明。

  {江舫}在南舟身边站定,随手掷下一个被他割下的布偶脑袋,又用尖头皮鞋轻踢了踢他的臂弯:喂。

  南舟累极了,却还是睁开眼睛,平静地向他点头示意:你好。

  {江舫}用脚尖踩上了人偶头颅的面颊,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寻找南舟时,恰好看到满街乱跑的人偶。

  这让他对南舟的身份愈感好奇。

  南舟抿了抿唇。

  {江舫}也猜出了他想说什么,和他异口同声道:这是第七个问题了。

  南舟和他合辙说出这句话后,也是无奈地仰起脸道:你耍赖。

  {江舫}合身抱膝蹲下,说:谁让你不问我问题。

  那我问了。南舟抿了抿干涸的唇畔,你最近有没有在镇里发现车票一样的东西?

  与其四下搜索,不如问{江舫}这个最熟悉小镇的人。

  {江舫}认真回想了一番:你说的车票,是什么样子?

  直到此时,即使嗓音倦怠,南舟的思路仍是清晰无比:未必是纸质票据。它只是名字叫车票而已,形态有可能是一块牌匾、一面旗帜,甚至是一块石头、一本书。只要是最近多出来的东西,都行。

  {江舫}言笑晏晏:多出来的东西?那就只有你了啊。

  南舟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是气力不济,还是不想理他了。

  {江舫}低垂眉目,原本蹲着的膝盖轻轻跪入了满地鲜血中。

  他探身伸手,想要用大拇指替南舟揩掉从嘴角渗出的血,却在离他的嘴角只有三寸的地方停住了。

  {江舫}舔了舔嘴唇,撤回手来:哎。值得吗?

  南舟用鼻音困倦地应了一声:嗯?

  {江舫}:你的那个希望,究竟长什么样子?

  南舟张开了眼睛,瞧了他一眼,坦承道:和你很像。

  {江舫}的心尖怦然一动。

  他下意识地伸手掩住,好藏住这一瞬的怪异心绪,同时露出了惯性的笑容:是吗?

  南舟打量了他一阵:嗯。不过也就一眼,再多看看,就不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