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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2 / 2)

  云琅靠着他,闷闷咳了两声:“萧朔……”

  “宫里知道我心神激荡吐了血,只说我睡了一夜,越发不好了。暖轿直接从宫里出去,洪公公会安排。”

  萧朔不想叫他费力,凑在云琅耳边,低声道:“你不必担心。”

  云琅点了下头,又尽力想了一圈:“你那时梦里——”

  萧朔抬手,虚扼在他颈间。

  “……”云琅静了半晌,低声嘟囔:“会玩。”

  萧朔被他气得眼前黑了黑,咬牙低声:“你究竟——”

  “我活着,萧朔。”云琅摸着他的手臂,一点点握住,“别害怕了。”

  萧朔气息狠狠一滞,胸肩轻悸,低头看着安静苍白的云琅。

  云琅气血太虚,冷得厉害,往他身上偎了偎:“就是药力差不多了,睡一觉,还会醒的。”

  萧朔静了良久,低声:“还会醒?”

  “会。”云琅保证,“很快。”

  萧朔右手微微发着颤,使了几次力气,硬稳住了,将自己的袖子塞进云琅手里。

  云琅低头看了半晌,轻轻笑了一声。

  萧朔胸口起伏,定定看着他,将人一点一点藏进怀里,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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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琅被萧小王爷扣下,押在轿子里,抬回了王府。

  “怎么还去见皇上了?!”

  梁太医早被请到府上,抄着药箱火急火燎跑出来:“不是说就在偏殿值夜吗?又做噩梦了没有?先别说话,把安神汤喝了,我扎几针……”

  萧朔下了轿子:“不妨事。”

  “怎么不妨事?”梁太医朝他瞪眼睛,“上次你从宫里回来,接连几日陷在梦魇里,心神失守,险些醒不过来,不记得了?”

  “您老就别提这些了。”老主簿忙着劝,“请您来只是不放心,劳您帮忙看看。”

  老主簿被云琅哄得找不着窗户,在府上搬了一宿的被子,这会儿总算缓过来,低声道:“如今云公子回了府,与我们王爷这几日越发亲近,王爷不跟着也好多了……”

  “哪亲近了?”梁太医皱着眉,“我看分明还是水火不容。再说他这是心病,谁回来了管什么用?过来,诊诊脉——”

  萧朔俯身,探进轿子,抱出了个由厚裘皮严严实实裹着的人。

  梁太医:“……”

  “他又用了碧水丹,此时有些发热,要劳您替他诊一诊。”

  萧朔将云琅抱稳,叫他靠在肩上:“您方才说什么?”

  梁太医:“……”

  “既无事,我便先带他去书房。”

  萧朔暂且不剩什么心思管别的事,吩咐老主簿:“闭锁府门,只说我在宫里吐了口血,如今病得越发沉了,不能见人。”

  老主簿忙点头,去交代了玄铁卫。

  梁太医看得目瞪口呆,拽着老主簿,往回拖了拖:“他二人……几时又这般要好了?”

  “不知道。”老主簿讷讷,“此前我说云公子同王爷亲近,也无非是王爷把每日默念三百遍不拆了云公子,减到每日一百次罢了……”

  “那大抵……是事急从权。”梁太医悄声道,“用完碧水丹,人会气血两虚、混沌沉睡,是叫不醒的。若是不用抱着,扛回书房,也不很得体。”

  “正是。”老主簿连连点头,忍不住又瞄了一眼王爷不知为何皱得厉害的腰带,“定然,定然不是……”

  梁太医压低声音:“不是什么?”

  “定然不是。”老主簿用力摇了摇头,“我们王爷行得正走得直,既不看话本,也从不去青楼的。”

  梁太医:“……”

  老主簿劝服了自己,安排玄铁卫去将府门锁死,追上萧朔正要回禀,又听见两人间隐约动静。

  云小侯爷睡得暖暖和和,被轿子外的风一吹,皱了眉含混:“冷。”

  “就不冷了。”萧朔将裘皮裹严,“我们回府。”

  “什么府?”云琅睡得沉,想醒却又醒不过来,格外不情愿,“不去镇远侯府……”

  “不去。”萧朔轻声,“回端王府,回家。”

  云琅满意了,埋在他胸口,低声嘟囔:“王叔。”

  老主簿看着云小侯爷睡得踏实,心底酸楚得说不出话,带人悄悄迎上来:“王爷,叫我们——”

  萧朔摇了摇头,任云琅在怀里迷迷糊糊折腾:“嗯。”

  “王叔。”云琅咳了几声,“好疼……”

  萧朔已走到书房门口,肩背倏而绷得锋锐,停下脚步,低头定定看着他。

  云琅实在不舒服,苦着脸,低声抱怨了几句。

  萧朔阖眸立了一阵,示意老主簿推开门,抱着他进了书房,小心放在榻上。

  “小侯爷大抵也是在宫中牵动旧事,想念先王了。”

  老主簿不敢惊动,守在一旁:“要叫梁太医来看看吗?”

  萧朔坐在榻边,看着云琅蹙了眉翻来覆去折腾,慢慢握了他的手:“等一刻再叫。”

  老主簿忙低声应了,放轻动作退到边上。

  “歇一歇——”

  萧朔尽力回想一阵,照着记忆里父亲的语气,摸了下云琅的发顶:“歇一歇便好了。”

  云琅扒拉开他的手,蜷着转过去。

  “我帮你揉。”萧朔扳住他的肩,叫他躺回软塌上,“胸口疼?”

  “哪都疼。”云琅难受得心烦,很不高兴,嘟嘟囔囔地,“让萧朔揉。”

  没想到云小侯爷和端王的刎颈之交还有自己的份,萧朔怔了下,静坐了一阵,轻声道:“好。”

  萧朔伸手,替云琅慢慢揉着胸口积淤。

  老主簿大气不敢出地守在边上,看着王爷周身凌厉冷鸷竟被揉得渐渐消泯,几乎说不出话,屏息悄悄退到屋外。

  云琅躺在榻上,他气息不稳,其实并不舒服,但有人哄脾气就好了不少:“渴。”

  萧朔应了一声,起身要去叫人,老主簿已眼疾手快,接了下人端来的参茶送进来。

  萧朔接过来,坐回榻边。

  云琅咳得肺疼:“让萧朔倒。”

  “好。”萧朔替他倒了一盏茶,将云琅稍扶起来,喂他喝了两口。

  云琅神思昏沉,凭着本能折腾人,其实并不能喝多少下去。萧朔拿过布巾,替他仔细拭净了唇角水痕。

  老主簿看着眼前情形,老怀大慰,抹着眼泪搬过来两床被子。

  萧朔不知府上哪来这么多被子,看了一眼,揽着云琅坐稳,叫人将被子垫在云琅身下:“还要萧朔做什么?”

  云琅上身被垫起来些,气息顺了不少,混混沌沌摇头:“不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的。”萧朔淡声,“他欠你的,应当偿你。”

  “他欠什么。”云琅睡昏沉了,这件事倒还分得很清,“我才欠。”

  萧朔不欲同云琅争辩,静坐了一阵,摸摸他的头:“他很想你,想让你高兴。”

  云琅没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茫然:“什么?”

  “无事。”萧朔道,“还要他做什么?”

  云琅被照顾得舒服了,躺在榻上已很知足,沉吟着折腾了两个圈。

  老主簿又是心酸又是高兴,一心要帮上些忙,屏息凝神,悄悄探近榻边。

  云琅高高兴兴:“让萧朔穿小姑娘的衣裳,给我跳个舞。”

  老主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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