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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2 / 2)


  她相信袁汉鼎会护住熙儿,将他安全地带回到他父亲的身边。

  最后的时刻到来之时,她别无选择,唯有自尽。

  她的尸首,被倒吊在了城头之上,风吹日晒,晃晃荡荡。

  三天之后,谢长庚攻下了蒲城,屠城,厚葬慕扶兰。

  第二年,他占领上京,杀了刘后和皇室贵胄。那一天,城门前流出来的血,几乎染红了半条护城河的水。

  新的皇朝,踏着旧王朝的枯骨和脓血,就此立基。

  大周朝的开国皇帝英明而果决,登基之后,废藩国,革旧弊,雄才大略,文治武功,四海归附,万民拥戴。

  十年的光阴,弹指而过。

  那个冬天,白雪皑皑,京城之中,家家户户门缠缟素,为前些日刚刚去世的太后举哀。

  皇帝是个大孝子,早年丧父,据说少年微时,曾累太后担惊受怕,如今坐拥天下,自对太后悉心奉养。多年之前,太后不慎中风之后,常年卧病在床,皇帝只要人在宫中,不管多忙,早晚必会亲自过去探望侍药,从无间断,孝心敬行,赢得臣民交口称赞,如今太后去了,丧事自然隆重无比。

  停灵大殿之内,继后戚氏身披重孝,带着后宫里的妃子,跪在太后灵前,恸哭到了深夜,体力不支,几欲晕倒,这才听劝,被宫人搀扶,回到寝宫歇息。

  她刚入寝宫,还没来得及坐,皇帝身边的亲信曹太监带着几个孔武有力的太监走了进来。

  曹太监脸上带笑,说自己来传陛下的口谕。

  戚灵凤急忙来迎。

  曹太监用尖细的嗓音说:“陛下有旨,戚后贤良淑德,侍奉太后多年,深得太后之心。如今太后驾鹤归西,皇后一并殉葬,到了那边,再替朕好生侍奉太后,以尽孝心。”

  戚灵凤脸色惨白,跪都跪不稳了,当场软在地上,直到看到太监取出带来的绳索,这才如梦初醒,从地上爬了起来,嚷着要去见皇帝,把事情问个清楚。

  平日对她毕恭毕敬的曹太监,此刻神色变得阴森无比,命小太监捉住她,道:“陛下去看皇长子殿下了,不会见你。皇后,奴婢下面说的话,全是陛下的话,你听清楚了,免得做个自以为被冤死的冤死鬼。”

  他咳嗽了一声,模仿着皇帝的口吻,冷冷地道:“戚氏,你以为你兄妹当年对元后做下的事,朕不知?朕早就知道了!不过是看在太后离不了你的份上,容你暂时活于世上罢了。朕让你做了这么多年中宫,留你全尸,也算还了你戚家当初对太后的救护之恩。如今太后去了,你还不死,活着做什么?到下头再陪她老人家便是了!”

  戚灵凤如遭雷劈,起先高声呼冤,胡乱撕打着太监,状如疯狂,待听到自己兄长已被革职待斩,戚氏满门,数百子弟,全部坐连,涕泪滂沱,瘫在了地上,不住磕头,说全是自己的过错,哀求曹太监,容她去找皇帝求情。

  曹太监一脸冷漠,命小太监动手。

  两个太监将戚后按在地上,另两人拿了白绫,缠在她的脖颈之上。

  戚后拼命挣扎,双脚乱蹬,踢得宫鞋也飞了出去。

  世间繁华,万般富贵,她统领着后宫,尊贵无比,是世人口中争相称颂的贤后。她活得正当滋味,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在白天,才刚与她当着群臣一道祭奠太后的皇帝,竟会突然翻脸,无情至此地步。

  她从不觉得自己是坏人。多年以来,她真心孝顺谢母,对原本是姐夫的谢长庚一片痴心,以妾的身份委屈入了谢家之后,对慕氏女也是礼数周到,没有仗着谢母的宠爱而对她有所不敬。

  当年她之所以做了那件事,将她母子回程的消息悄悄漏给齐王的人,也不过是出于一时糊涂罢了。

  她早就懊悔了,从前不但在神明面前忏悔过,为了弥补过错,这些年,更是做了许多善事。世人提及戚后,谁不是满怀敬意,交口称颂?

  现在,就在她已忘记那件事情的时候,她没有想到,太后刚去,自己竟也就要随同殉葬了。

  她实在不知,皇帝是何时知道那事的。想到这些年来,他不动声色,等的就是太后离去的这一天,她便不寒而栗,如坠深渊。

  谁都有行差踏错的时候。难道他就没有杀过人,染过血?

  她不该受到这样的可怕对待。

  她怎肯就此死去?

  但她又怎敌得过这些如狼似虎的太监和缠在脖颈上的催命绳索?

  她的脸孔慢慢地由血红变成了紫色,双眼翻白,鼓涨暴凸,血瘢点点,舌头亦从嘴里伸了出来。

  足足半盏茶的功夫过后,她几乎被勒断脖颈,这才彻底断了气,停止徒劳而痛苦的挣扎,被活活勒死在了这座片刻之前还属于她的中宫之中。

  殿宇之外,夜空沉沉,北风怒号,雪片狂舞,仿佛有魂灵,在悲泣和震颤。

  那一夜,是如此的寒冷。

  那种透骨的寒意,直到此刻,仿佛还在向着慕扶兰侵袭而来,一寸一寸,渗入她的肌肤。

  她打了个寒噤。猛地睁开眼睛,对上了美人榻侧,那男子的两道目光。

  他的一只手,已是探到她的腿间。

  尚未碰触到她,但大腿内侧,那片敏感的柔嫩肌肤,已然清晰地感觉到了来自男子的手的压力。

  她盯着他那双暗沉沉的眼,慢慢地打开了原本紧紧闭拢保护着自己的双腿。

  石榴裙摆,亦跟着被她一把给掀开。

  一双张着的,平日被重重裙裾深藏起来的不见半分瑕疵的雪白长腿,一下便失了遮掩,大白于视线。

  不止如此,石榴裙下,竟然不着寸缕!

  烛火跳跃,她肌肤宛如玉琢,双腿深处,肌泽莹莹,无限风光,竟一览无遗,美得几乎刺痛人眼。

  谢长庚的手,随了她张腿掀裙的举动,骤然停住了。

  他的目光一滞,终于慢慢抬眼,看向了她的脸。

  她便如此靠在美人榻上,双手握着被掀开的石榴裙摆,抬着尖尖的漂亮下巴,睥睨着正探手向她而去的自己。

  谢长庚和她对望了片刻,眼底深处,掠过一缕夹杂了几丝狼狈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