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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2 / 2)

  卧房里烛火昏然,弥漫着股清新柔和的香气,洗漱完毕,访秋在水晶帘另一边叠被铺床,乔景倚在窗前,抓了捧鱼食,饶有兴味地逗弄在她窗下聚集成群的鲤鱼。

  她解开了头发,一头青丝散在她肩头,霜白的月光和黑亮的青丝更衬得她的五官玲珑精致。满院风荷,波光粼粼,她感受着微凉的夜风,解了几分外出的疲乏。

  “小姐,大小姐寄信来了。”

  乔景的另一个贴身侍女问夏递来封书信,乔景惊喜接过,迫不及待地撕开了信封。她读着读着皱起了眉头,问夏见她不喜反忧,体贴地悄悄走开了。

  读完信,乔景烦乱地一下倒掉手里全部的鱼食,拿着信坐到了书桌旁。

  她的长姐乔星在信里告诉她,她的父亲乔景已经派人前往宣州,打算接她回家。

  乔景明白她父亲为什么急着要她回家——她今年十七,是时候出嫁了。

  民间流传有一句话,叫做“古有王谢,今有陆乔”。意思是本朝的陆乔二族,堪比古代的王谢两大世家,在近百年的时光里,不管局势如何变幻,或此支盛,或彼支荣,反正始终能屹立不倒。

  这样的家族,维系荣耀不止靠男儿建功立业,也需要靠女儿成为与另外一个家族间的纽带,使之生息绵延。

  乔景知道,按着她父亲的性格,他会为她找到一桩门当户对、无可挑剔的婚事,可她也晓得,这桩完满的婚事是为着乔家,而不是为了她。

  实不相瞒,她甚至隐隐能猜到父亲的目标是谁。

  乔景从未对自己的婚事发表过任何意见,她的婚事是筹码、是交易、是为了乔家的将来,这是全家人都心照不宣的事实,根本不需要她的意见。

  其实她心里非常抗拒父亲的安排,不然她也不会在去年爷爷提出要将她带离京城的时候,平生第一次反抗父亲,跟着爷爷走了。

  “小姐,可以歇息了。”访秋收拾好床铺,隔着帘子催促乔景,乔景回过神,将乔星的信收好放进了匣子。

  榻前放着座香炉,香烟从缠枝纹的疏孔里飘出,上腾,再袅袅消散于空,乔景上床揽过轻薄的纱被,看着源源不断上扬的烟气,心里憋闷得难受。

  访秋吹熄灯盏,房间倏然落入一片黑暗。乔景侧卧着,脑中想着乔星信上的字句,怎么也睡不着。

  不多时外间传来了访秋平静规律的呼吸声,乔景轻叹口气,拥被坐了起来。

  想也知道,祖父不会轻易让爹派来的人把她接走,而爹派来的人也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能怎么办呢?”乔景颇是烦恼,一边觉着非走不可,一边觉着哪怕拖延个十天半月也好。

  一阵风吹响了悬在檐角下的铃铛,清脆空灵的铜铃声传入耳朵,裴舜钦从长街打马而过的身影从脑海闪过,乔景的心一下跳得又急又响。

  如果我嫁给裴家二公子呢?!

  她忽然没来由地想到此处。

  “不行!”她马上否决了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却怎么都不能将这个念头真正抛之脑后。

  她为什么不可以嫁给裴舜钦?

  裴家虽不比得乔家,但也是个诗书相传的清白人家,只要她在父亲的人到之前嫁进裴家,她爹就算再不满意,也不能拿她怎么办。

  与其嫁给一个她连面都没见过的王孙公子,然后在深宅大院里背负家族的命运过一生,还不如赌一把,去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如意郎君。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文《两看两生欢》求收藏~

  及第之后想要大展抱负的崔砚池受到的现实第一下毒打,便是半逼半迫地娶了任烟烟。

  迫得了人,迫不了心。

  洞房花烛夜,崔砚池摔门而出以示对这桩婚事的不满,任烟烟一双纤手扯下盖头,同样硬气地呸了回去。

  书呆子以为本姑娘想嫁?本姑娘巴不得明早就和离!

  不久之后,春风得意的探花郎被关在门外吹了一夜冷风的消息传得满城风雨,好友们激愤昂扬,纷纷劝崔砚池休妻。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烦各位操心。”崔砚池面露难色,回绝了大家的好意。

  及至风云突变,崔砚池被外放离京三千里,人都猜娇生惯养的任烟烟定会和离另嫁,不想她行李一裹,闷不吭声地就跟去了不毛之地。

  强按头的姻缘,有人两看两相厌,他们却是两看两生欢。

  ☆、第二章

  踏过金梁桥,便是知州宅邸。裴舜钦一路冲到家门口,守在侧门的书童阿九听得熟悉的马蹄声,连忙一脸如释重负地迎出门来。

  “少爷,你可总算回来了!”

  裴舜钦下马将缰绳扔给阿九,不悦地皱了下眉头。

  “怎么回事?”

  “主母吩咐了,说少爷您回来,就请马上去明月楼。”

  裴舜钦心一沉:母亲对他向来惯使,现下特地要阿九守在门口吩咐,想是家中出了事。

  刚被夜风吹散的烦闷去而复返,裴舜钦加快脚步往明月楼走去,路过偏厅,他瞧见前头烛火通明,隐隐传来低沉严肃的交谈声,心里悄默打起了鼓。

  刚迈进明月楼,他就被迎面扑来的热浪烫得呼吸一滞。

  裴舜钦的母亲张氏年近五十,鬓发间已然有几缕银丝,但因着身材高挑挺直,倒也不见几分老态,她在书柜间翻找书信,脚边还放着一个烧着的火盆。屋里门窗虚掩着,火盆一点,颇是炎热。

  裴舜钦唤声娘,专心致志的张氏吓得肩膀一耸,回头见是玩闹回来的小儿子,松了口气。

  “你又跑去哪里胡闹了?瞧这一头一脑的汗!”她拉着裴舜钦在厅中坐下,打发侍女去取天井里冰了半晚的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