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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将军第70节(2 / 2)


  “我真的知错了。不但让三皇叔你担心,也给她添事。回来后,我担心你会责怪我,她说你不会怪我。真的被她说中了!等下见到他,三皇叔你一定要替我再好好地谢谢她!”

  束慎徽停步,沉吟了片刻,道:“我自己去找她吧。”

  束戬颔首:“也好。那三皇叔你快去!她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束慎徽微微一笑,转身出来。

  大赫王和刘向正等在外面,见他现身,立刻上前迎接。

  大赫王直到此刻,才慢慢地回过味来。

  大魏的摄政王竟突然现身于此。

  里面的人,他还没亲眼见到过,但之前,摄政王妃将一个投奔她的少年安排住在这里,此事他也是有所耳闻。

  现在想来,那个少年十有八九应当就是大魏的少年皇帝。

  除了那种身份的人,放眼天下,还有谁能让摄政王奔走数千里地亲自来此相见?

  他不知内情到底如何,但不该问的不问,这道理他岂会不知。见人出来了,恭敬行礼,对大魏的出兵襄助再三表示感恩,随后笑道:“小王有幸,今日能随王妃一道犒赏将士。殿下行路辛劳,可在此稍候。小王这就出去,将王妃请来相见。”

  束慎徽阻止,“不必,你自便。本王自去见她。”

  大赫王不敢勉强同行,连声应是。

  束慎徽点了点头,吩咐刘向也不要跟来,领人安顿下去,自己便就单独去了。

  他走在枫叶城的街道上。这里到处还能看到战火燃烧过后的残损的房屋,但街上所见的人,显得十分精神,眼睛里有希望的光。城门附近更是热闹,民众和军士混杂在一起,往来不绝,士兵有魏人,也有当地的八部军士。人人面上带笑,气氛犹如节日般热烈。

  他继续往军营去,起先步伐迅捷,几乎是迫不及待,心跳也控制不住地加速。但当那座大营终于出现在他不远之外的前方,夕阳满天,丹朱流火,空气里能闻到烤肉和美酒的香气,那放大的喧嚣声也骤然随风涌入耳中,他又放缓脚步,最后,慢慢地停了下来。

  那个狂风暴雨之夜的种种,再一次地浮上他的心头。

  她决绝到了那样的地步。他也说出了最难听的伤人的话,没有给彼此留下半分的余地。

  就要再次见面了,开口的第一句话,他应当说什么才好?

  从雁门来此的路上,他曾不止一次地想过这个问题。但是直到此刻,他发现,自己竟还是没有想好。

  束慎徽又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

  虽然未曾照镜,但他也知,他此刻的模样,应当不大适合叫她看见。

  正犹疑时,近旁走来几个勾肩搭背打打闹闹状若微醺的年轻士兵,看见他,停下,打量起他。

  束慎徽一顿,逐散萦绕在心头的杂念,上前,问长宁将军是否就在里面。

  士兵又看他几眼,再相互对望,最后,其中一个点头:“将军就在里面,和我们一道庆功!”

  束慎徽停在原地。等到晚霞隐去,大营里燃起了一团团跳动的营火,终于,再次迈步前行。

  他来到辕门口,向执勤的守卫出示了他从随从那里拿的一只腰牌。他走了进去。

  篝火熊熊,周围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犒宴虽将近尾声,将士们纷纷醉酒,但除了那些倒头醉眠的,剩下的人,依然狂欢不减。有的趁着酒兴高歌,唱着豪迈的边塞曲,有的摔跤角力,炫耀武功,博取来自伙伴的阵阵喝彩之声。

  整个军营,今夜充满了雄浑而阳刚的气势,比之平日,还要多出几分放纵的狂野。束慎徽显得是如此的格格不入。但是并没有人留意到他的存在。他穿过军营,朝着大帐的方向走去,快要到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就在大帐之前,三五人一堆,聚了不少的士兵。束慎徽看见萧琳花红衣红裙,在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旁,正翩翩起舞。她的面容如火般酡红,步足变幻万千,身姿灵巧如鹿,随着回旋,裙裾飞扬,舞姿奔放而优美。

  篝火的对面,铺开一张地毡,上置一条长案,案上摆着美酒佳肴,一人一手端着酒壶,另手执着连鞘的长剑,正斜斜地靠坐在案侧,姿态随意,又透着潇洒。

  这是一个女子。她身穿甲衣,未戴兜鍪,一把乌发如男子般束于头顶。

  她应是微醺,面带笑容,望着面前正在起舞的少女,借着那几分酒意,和着少女舞步的韵律,正用剑柄叩击案角,发出一下一下宛如鼓点的节奏之声,为这少女伴舞。

  一舞既罢,萧琳花兴奋地隔火喊道:“将军姐姐!你击节击得真好!我再为你跳一支舞,为你助兴!”

  姜含元举起手中的酒壶,隔空朝她敬了一敬,放声大笑:“极好!”

  她大笑时,那跳跃的火光映着她的面容,那张脸光彩照人,灼灼耀目。

  周围的士兵随她笑,也发出了阵阵的喝彩之声。

  束慎徽从未见过她如此的模样。

  甚至,倘若不是今夜他亲眼所见,他根本不敢相信,她竟也会笑得如此肆意而张扬。

  他停在了几个士兵的身后,定定望着火光后的那道身影,一时看得呆了。

  这时,他的身后,有人无声无息地靠近。一道声音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你何人?寻将军何事?”

  束慎徽如梦初醒,猝然回头,对上了一双年轻男子的眼睛。

  对方看着像是军中的小将,一张娃娃脸,但此刻的神色却极是严厉,两道投向他的目光,充满戒备。

  束慎徽迟疑了下,又望了一眼前方。

  萧琳花已再次起舞。她继续那样斜靠着长案,一边喝酒,一边笑吟吟地用手中的剑为萧琳花击节伴奏。

  “也不是急事。不必立刻惊动将军。我等等便是。”

  束慎徽想了下,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