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初到辽东
第四百五十七章：初到辽东
皇帝点头道：“朕先前也是忧虑这方面，潇然虽然生财有道，可依靠他个人力量，又有多少钱可以投入？好在如今辽东也不是过去那个苦穷地方。金州市舶司那边，东瀛和高丽的船都在他们码头停泊，也是十分热闹的，这还只是第三年，未来假以时日，繁荣可期啊。女真那边，听说潇然下了大力气整顿吏治，平衡商贸，如今苛捐杂税减了不少，平等交易增多，税赋也上来了。只可惜那三种作物也不过才收获了两年，若是再过几年，他们招募流民，就更有底气了。”
容妃慢慢点头道：“皇上说的是，臣妾只怕那孩子年轻识浅，做事没有分寸，别只脑子里想得好，不管不顾把人弄去了，结果后续跟不上，倒好心办了坏事儿。灾民就如浮萍一般，一旦他没有能力管了，灾民们怎么办？这可是一不小心就会大批大批死人的。”
皇帝动容道：“爱妃向来心地善良，连赵瑜都只顾着眼前压力骤减，从而拍掌称庆，连朕都没想这么多，唯独你，首先想到的是灾民性命。”
说完沉思了一会儿，方轻声道：“不过你也不用过于担心。潇然这孩子向来是心里有数的，做事走一步看三步。想当日他去了辽东一趟，就立刻看出那里的潜力，然后不动声色布局，直到朕派他去经略辽东，这前前后后，竟没有出半点差错。我想他招募流民，也一定会量力而行。再说，就算那孩子一时贪心，后续跟不上，不是还有朝廷和朕呢吗？这些灾民本就不该让辽东接手，那孩子肯主动为朝廷减轻负担，等他需要朝廷和朕帮忙时，我们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容妃笑道：“也是，倒是臣妾多虑了。无论如何，这是一件好事。既然连两江总督都特意上折子说压力骤减，那再配合朝廷的赈灾粮款，这次灾情虽重，但应该也不至于造成饿殍千里的惨象了。”
“是的。”皇帝欣慰点头，伸手拿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感叹道：“朕就是因此才觉着欣慰，然后就立刻感觉饿了。”
话音落，容妃和几个伺候的宫女太监都忍不住轻笑出声。
“你说……这是官府建的？官府为什么建这种东西？”
几百个灾民在码头上了岸，被运送他们来辽东的几个衙差领到金州郊外的积善堂，也就是空旷的大石头房子中，将他们暂时安顿下来。
灾民们背井离乡，踏上这陌生的辽东土地，自然忧心忡忡，虽然是春末时分，辽东的气候也已不是十分寒冷，但想到之前对辽东苦寒的印象，所以身在艳阳下，也还是忍不住就开始担忧冬天来临时，他们这些无依无靠的异乡人要怎么活下去。
带着他们的衙差都是三四十岁，看着灾民们的神情，就明白他们在想什么，恰好有人问起这积善堂，于是便笑着开口道：“你们就庆幸吧，虽然是背井离乡来了关外，可有咱们总督大人在，最起码不用饿死。而且啊，只要捱过一年，在这里扎下根，以后就是赶你们回乡，你们恐怕也不愿意回去呢。嘿！看你们这神情，是觉着不服啰？呵呵！刚刚不是有人问这么大的石头房子，官府特意建造是为了什么吗？现在我告诉你们，这是咱们总督大人下命，各级府衙用心，和百姓们齐心协力建造的积善堂。冬天有那受了雪灾的人，或是无家可归的乞丐流浪汉，都可以来这里住，有官府和富绅们轮流施粥赠衣，好日子谈不上，但是只要人在这屋子里，平安度过一个冬天绝对不是问题。”
“还有这种好事儿？施粥不是搭个棚子就行了吗？还有送衣服的？”这批灾民当中也有那倒霉的，赶上过好几次受灾，此时听了描述，不由目瞪口呆，立刻就大声问了出来。
那衙差便白了他一眼，撇嘴道：“没经验了不是？这可是辽东，大冬天的，光靠搭个棚子施粥赠衣，不盖个遮风挡雪的屋子，那活得下去吗？从去年总督大人发动官府百姓全力建造积善堂后，就没听说哪里有冻死的人，不像前些年，冻死的人啊，啧啧，都没法打听，哪有数啊？要不说人家都害怕来关外，这种日子是人过的吗？当然，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们辽东可是炙手可热的好地方。反正说了你们也不明白，自己住些日子，感受一下就知道了。”
这种科普到一半就撂挑子的行为显然是很不负责任的，不过科普对象都是灾民，命都捏在人家手里，自然也不敢说什么，有那机灵会说话的，当场就歌功颂德了一番。
灾民们在积善堂铺着席子的地上默默坐下来，想着早晨在船上吃了最后一顿粥，现在还不是很饿，不过接下来，恐怕一天都吃不到东西了，唉！也不知到了这里后，提供的稀粥还能不能像在船上那样稠厚。
衙差们让他们先在这里等着，接着就离开了。几百个灾民立刻凑在一起议论起来，说来说去，还是不安情绪占了上风。
“我说，官府把咱们弄到这里来，走一百里也未必能见到个人烟，带咱们来的官差都撤了，这……这该不会要把咱们扔在这儿活活饿死吧？”
这话其实毫无道理，但因为正说中了大家心底最深处的恐惧，所以立刻就有人附和道：“是啊是啊，说到底，咱们不过是烂命一条，我就说官老爷们怎么可能这么好心？这么看来，该不会真的是要我们去死吧？”
但也有人不愿接受如此残酷的“事实”，拼命想寻求一条活路，疑惑道：“这不可能，要让咱们死，还把咱们带到这儿来干吗？要咱们死，在江南难道不能死？”
“废话，在江南死了，那就是官老爷们的过失。如今江南大水，朝廷和皇上都关注着呢。万一死人太多，那些官老爷的乌纱还保的住吗？可带到辽东就不一样了，只要咱们死在这儿，尸体往山上一抛，管它什么野狼野狗吃了，谁会多看一眼？而且这里天高皇帝远，皇上和朝廷也不会在意，咱们死了，真是连个水花都泛不起来。”
“就是就是。”
大家更害怕了，忽听一个苍老声音道：“别糊涂了，合着雇船千里迢迢把咱们运来，船上还管饭，花了这么多银钱粮草，就是为了让咱们送死的？万万没有这样道理。那还不如将饭食运费都给了咱们，或许还能活下去呢，何苦花钱做这样孽？听说辽东地少人多，总督大人近年来锐意发展辽东，我想，他招募流民的目的，还是过来干活的。”
皇帝点头道：“朕先前也是忧虑这方面，潇然虽然生财有道，可依靠他个人力量，又有多少钱可以投入？好在如今辽东也不是过去那个苦穷地方。金州市舶司那边，东瀛和高丽的船都在他们码头停泊，也是十分热闹的，这还只是第三年，未来假以时日，繁荣可期啊。女真那边，听说潇然下了大力气整顿吏治，平衡商贸，如今苛捐杂税减了不少，平等交易增多，税赋也上来了。只可惜那三种作物也不过才收获了两年，若是再过几年，他们招募流民，就更有底气了。”
容妃慢慢点头道：“皇上说的是，臣妾只怕那孩子年轻识浅，做事没有分寸，别只脑子里想得好，不管不顾把人弄去了，结果后续跟不上，倒好心办了坏事儿。灾民就如浮萍一般，一旦他没有能力管了，灾民们怎么办？这可是一不小心就会大批大批死人的。”
皇帝动容道：“爱妃向来心地善良，连赵瑜都只顾着眼前压力骤减，从而拍掌称庆，连朕都没想这么多，唯独你，首先想到的是灾民性命。”
说完沉思了一会儿，方轻声道：“不过你也不用过于担心。潇然这孩子向来是心里有数的，做事走一步看三步。想当日他去了辽东一趟，就立刻看出那里的潜力，然后不动声色布局，直到朕派他去经略辽东，这前前后后，竟没有出半点差错。我想他招募流民，也一定会量力而行。再说，就算那孩子一时贪心，后续跟不上，不是还有朝廷和朕呢吗？这些灾民本就不该让辽东接手，那孩子肯主动为朝廷减轻负担，等他需要朝廷和朕帮忙时，我们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容妃笑道：“也是，倒是臣妾多虑了。无论如何，这是一件好事。既然连两江总督都特意上折子说压力骤减，那再配合朝廷的赈灾粮款，这次灾情虽重，但应该也不至于造成饿殍千里的惨象了。”
“是的。”皇帝欣慰点头，伸手拿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感叹道：“朕就是因此才觉着欣慰，然后就立刻感觉饿了。”
话音落，容妃和几个伺候的宫女太监都忍不住轻笑出声。
“你说……这是官府建的？官府为什么建这种东西？”
几百个灾民在码头上了岸，被运送他们来辽东的几个衙差领到金州郊外的积善堂，也就是空旷的大石头房子中，将他们暂时安顿下来。
灾民们背井离乡，踏上这陌生的辽东土地，自然忧心忡忡，虽然是春末时分，辽东的气候也已不是十分寒冷，但想到之前对辽东苦寒的印象，所以身在艳阳下，也还是忍不住就开始担忧冬天来临时，他们这些无依无靠的异乡人要怎么活下去。
带着他们的衙差都是三四十岁，看着灾民们的神情，就明白他们在想什么，恰好有人问起这积善堂，于是便笑着开口道：“你们就庆幸吧，虽然是背井离乡来了关外，可有咱们总督大人在，最起码不用饿死。而且啊，只要捱过一年，在这里扎下根，以后就是赶你们回乡，你们恐怕也不愿意回去呢。嘿！看你们这神情，是觉着不服啰？呵呵！刚刚不是有人问这么大的石头房子，官府特意建造是为了什么吗？现在我告诉你们，这是咱们总督大人下命，各级府衙用心，和百姓们齐心协力建造的积善堂。冬天有那受了雪灾的人，或是无家可归的乞丐流浪汉，都可以来这里住，有官府和富绅们轮流施粥赠衣，好日子谈不上，但是只要人在这屋子里，平安度过一个冬天绝对不是问题。”
“还有这种好事儿？施粥不是搭个棚子就行了吗？还有送衣服的？”这批灾民当中也有那倒霉的，赶上过好几次受灾，此时听了描述，不由目瞪口呆，立刻就大声问了出来。
那衙差便白了他一眼，撇嘴道：“没经验了不是？这可是辽东，大冬天的，光靠搭个棚子施粥赠衣，不盖个遮风挡雪的屋子，那活得下去吗？从去年总督大人发动官府百姓全力建造积善堂后，就没听说哪里有冻死的人，不像前些年，冻死的人啊，啧啧，都没法打听，哪有数啊？要不说人家都害怕来关外，这种日子是人过的吗？当然，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们辽东可是炙手可热的好地方。反正说了你们也不明白，自己住些日子，感受一下就知道了。”
这种科普到一半就撂挑子的行为显然是很不负责任的，不过科普对象都是灾民，命都捏在人家手里，自然也不敢说什么，有那机灵会说话的，当场就歌功颂德了一番。
灾民们在积善堂铺着席子的地上默默坐下来，想着早晨在船上吃了最后一顿粥，现在还不是很饿，不过接下来，恐怕一天都吃不到东西了，唉！也不知到了这里后，提供的稀粥还能不能像在船上那样稠厚。
衙差们让他们先在这里等着，接着就离开了。几百个灾民立刻凑在一起议论起来，说来说去，还是不安情绪占了上风。
“我说，官府把咱们弄到这里来，走一百里也未必能见到个人烟，带咱们来的官差都撤了，这……这该不会要把咱们扔在这儿活活饿死吧？”
这话其实毫无道理，但因为正说中了大家心底最深处的恐惧，所以立刻就有人附和道：“是啊是啊，说到底，咱们不过是烂命一条，我就说官老爷们怎么可能这么好心？这么看来，该不会真的是要我们去死吧？”
但也有人不愿接受如此残酷的“事实”，拼命想寻求一条活路，疑惑道：“这不可能，要让咱们死，还把咱们带到这儿来干吗？要咱们死，在江南难道不能死？”
“废话，在江南死了，那就是官老爷们的过失。如今江南大水，朝廷和皇上都关注着呢。万一死人太多，那些官老爷的乌纱还保的住吗？可带到辽东就不一样了，只要咱们死在这儿，尸体往山上一抛，管它什么野狼野狗吃了，谁会多看一眼？而且这里天高皇帝远，皇上和朝廷也不会在意，咱们死了，真是连个水花都泛不起来。”
“就是就是。”
大家更害怕了，忽听一个苍老声音道：“别糊涂了，合着雇船千里迢迢把咱们运来，船上还管饭，花了这么多银钱粮草，就是为了让咱们送死的？万万没有这样道理。那还不如将饭食运费都给了咱们，或许还能活下去呢，何苦花钱做这样孽？听说辽东地少人多，总督大人近年来锐意发展辽东，我想，他招募流民的目的，还是过来干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