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令手腕轻转，铁画立刻变作银钩。

“广陵林家。”

符子真吸了一口气，徐徐说道。

啪！

那根方才还行云流水般的画笔蓦然一顿，溅下一团墨渍，浸透了纸背。

“嗯，知道了。”

符令只是停顿了一瞬，手腕又继续动了起来，似乎丝毫未收影响。

“爹！”

符子真又唤了一句，声音里充满了不解，她不明白父亲怎么能如此平淡。

符令笔仍未停，只是抬头看了最喜欢的女儿一眼。

便是这一眼，符子真心里的浮躁瞬间一空，怏怏的闭上嘴，安静的站在一边。

沙沙沙！

上等清风狼的毫毛与星檀纸特有的笔韵声，片刻之后，徐徐而止。

“呼！”

符令长出了一口气，搁下墨笔，额头竟溢满了汗水。

从等候一侧的仆人手中接过娟巾，擦过汗水，洗过手，又拿起桌上的茶浅饮了一口，才道：“你遇到他了？”

“没有。”

符子真摇了摇头，将之前的事说了一遍。

“去告诉晋元侯符匡…”

符令轻声念了一句，笑道：“呵！我这位外甥还有点意思…”

“罢了！此事我知道了。”

他摆了摆手，低头看着自己方才的书作，道：“你去好好招待谢家那位小姑娘吧！”

“爹！”

符子真表情古怪，透出股难以置信，“就这么算了？”

“那你想怎么样？”

符令头也不抬，随口道。

“把他抓起来。”

符子真毫不犹豫道，显然思虑了很久，“他广陵林家盗了我家的赤虬戟，拿他做交换夺回来。”

“呵呵！”

符令轻笑一声，抬头看着女儿，目光感慨，道：“盗赤虬戟的是你小姑，对了，现在这把灵兵叫兵甲武戟。”

“就算与林家有牵连，也是林峒远的错。”他继续道，“而你小姑，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此事最无辜的人…”

符令摇了摇头，叹息道：“就是符樱的儿子，你的表弟林寻。”

“爹，小…小姑究竟是怎么死的？”符子真犹豫道，“他为什么要盗赤虬戟？”

“事情很简单。”

符令轻描淡写道：“林峒远当初虽是长子，却非下任广陵侯最佳的继承人，樱妹为了帮他，从万兵庐中强取赤虬戟，为灵兵煞气所伤。

本来以她的修为，伤不致死，只是她怀胎五月，为了保住胎儿，将煞气转移到了心脏，活不成了。那小子百脉俱绝，恐怕也有此原因。”

“既然是这样。”

符子真脸色更加疑惑，“那么就是林家害死了小姑，怎么赖到了我们符家头上？”

“哎！”

符令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樱妹的死，确实与我符家脱不了干系…其中缘由，你就不要问了。”

他伸出手，拦下女儿的话。

符子真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又道：“那林寻…该怎么办？”

“他…”

符令双手负背，“符林两家的恩怨，与他无关。说起来，是我符家欠了他的。

此番他入城，既然未寻上门来，便是不想与我们又关联，便遂了他的意吧！不用管他。”

“是。”

符子真默默地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屋。

“呼…”

一声长长的呼吸，符令缓缓转过身，看着桌上那幅墨字，字与字间虽如行云流水，只是那一点墨印，却分外清晰，难以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