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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2 / 2)


“你们都忘了派出所的高见警官。”



老人们顿时面面相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着大家的狼狈样。多律知道绝对不只九个而已,她自己就看过好几列送葬队伍从店门口经过,其中有安森工业的队伍,还有丸安木料厂的人。即使不知道病逝的人到底是谁,保守的估计也至少还有两三家以上才对。这个数字实在不太寻常。



“有问题,其中一定大有问题。”



笈太郎伸手拭去前额的汗水。



“会有什么问题?”武子环视周遭的众人。“又不是发生什么意外,大家都是病死的。”



“该不会是传染病吧?”



浪江摇摇手,否定了岌太郎的推测。



“不可能啦。若真是传染病的话,公所一定会采取行动,第一步就是隔离被感染的人。而且我以前听死去的父亲说过,死于传染病的人要立刻火化。根本不能土葬。”



“如果不是传染病的话,为什么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而且是在短短的三个月——不对,严格说来只有八月和九月两个月之内而已。”



“我还是觉得不是传染病。”



弥荣子的语音颤抖,仿佛在畏惧什么似的。



“诅咒……这一定是恶鬼作祟。”



“什么作祟?”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作祟……啊,前阵子村子里的青面金刚冢不是都被破坏了吗?连神社的石像都无法幸免……”



“得了吧。”武子嗤之以鼻。“你是不是被郁美传染啦?要不就是被大冢木料厂同化了。”



“不要胡说。我也知道这是无稽之谈,可是这件事情真的很奇怪。”



“别说了。”多津从旁插口,她看到郁美正从店门前的村道朝着这里走来。顺着多津的眼神往外看,七嘴八舌的老人家顿时沉默了下来。



“原来是郁美啊,好久不见了。”弥荣子特意提高音量,听起来十分虚伪。郁美露出微笑。打算直接从店门口走过。“咦?不进来坐一坐吗?”



郁美停下脚步。



“对不起。我有事要忙。”



“有事要忙?”笈太郎迟疑了片刻。“你没听说前田家的岩老死了吗?”



“我知道。”郁美笑了几声之后,故意叹了口气。



“我早就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了,偏偏就是没人相信我。看来等一下还得去前田家致意才行。真是忙死人了。”



多津皱起双眉。



“你该不会又要跑到人家家里,说严老的死跟什么作祟有关吧?”



“我这也是一片好意啊,谁叫村子里一连死了那么多人呢?家里面一旦有人死了。其他家人也会被勾走的呢。”



“您可真是慈悲为怀呀。”



多津很明显的是语带讽刺。不过听在郁美的耳中却十分受用。



“人家可是都很感谢我呢,这个世界上还是有讲道理的明白人。最近还有人请我去驱邪呢。”



“哦?”武子瞪大了双眼。



“对啊,谈谈家里的方位和摆设应该怎么调整之类的。反正这也是做好事,我也乐得帮助别人。”



难怪郁美的心情会这么好。多津摇摇头,露出苦笑。



满脸笑意的郁美环视坐在店门口的老人家。



“大家都是朋友,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尽管跟我说一声就是了。尤其弥荣子和浪江最近才死了亲戚,更是要格外小心才行。”



4



田茂定市走进佛寺的办公室时,刚刚结束一场法事的静信正坐在里面略事休息。办公室里面只有静信一个人,光男去处理例行的杂务,鹤贝和池边则是离开寺院到村子里替村民主持法事。入夏以来一连死了那么多人,光是替死去的村民举行法事,就已经让小小的佛寺忙得不可开交了。



“不知道副住持听说了没有。”



“听说什么?”静信的反问让定市露出困惑的神情。



“是关于住在中外场的昌治兄的事情。”



静信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中外场的昌治兄就是当地的治丧主委小池。



“具治先生他……?”



“他本人倒是没什么,不过儿子一家人却突然失踪了。”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静信呆了半晌。



“失踪?”



“昨天晚上神社举行信众会议,副住持知道中外场的三安搬走了吧?”



“嗯。听说过。”



“三安的诚一郎是中外场的信众代表。如今他举家迁移。就必须选出替补的人选。再说十一月的神乐祭迫在眉睫,这个人选更是得早点决定才行,因此大家就提议先请小池家的昌治兄过来商量一下再说。神社的信众会议其实就跟谈话会没什么两样,当天大伙照例一直喝到大半夜才沉沉睡去。结果第二天早上昌洽兄回家一看,才发现家里面空荡荡的半个人也没有。”



“什么?”静信大为惊讶。



“后来昌治兄打电话告诉我这件事,我正觉得奇怪到底是怎么搞的时候,才知道信众会议的晚上,有一辆高砂运输的卡车就停在昌治兄的家门口。这还是附近的邻居后来告诉他的。”



“小池家的人丢下昌治先生不管偷偷搬走?事前都没跟昌治先生说一声?”



“就是说啊。”双手抱头的定市显得十分苦恼。



“真不知道这阵子村子到底是怎么了。”



定市抬起头来看着静信。



“不知道尾崎院长有没有跟副住持提到什么?”



静信看着定市无助的脸孔。



“大家都在说这一定是传染病。”



“传染病?”



“自从入夏之后。村子里不是死了不少人吗?当时大家就在猜是不是爆发了什么传染病,不过还是以开玩笑的成份居多就是了。可是自从前天竹村家的美智夫死了之后,大家就开始觉得不太对劲了,很多村民都在怀疑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传染病。”



静信很想否定定市的怀疑,却怎么样也说不出口,只好勉强摇了摇头。



“副住持,你说呢?这阵子副住持一直在村子里探听消息。难不成——”



“定市先生。”静信决定先发制人。“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如果定市先生真的不放心。请直接去问敏夫吧。”



定市沉默不语。直盯着静信的双眼。



“……过些时候我想召开区长会议,副住持没有意见吧?”



“召开区长会议之前,请先让三大家族开个会。”



静信的语气十分坚决。定市点点头,又叹了一口气。



送走走市之后,静信请光男留在办公室,自己就离开了寺院。走出寺院的静信直接来到中外场拜访小池昌治。小池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房子里面,瘦小的身影透露出些许的落寞。



“小池先生。”



听到静信的声音之后,小池转过身来点头示意,似乎知道这位佛寺的副住持今天是为了什么而来。



“定市先生已经把事情都告诉我了。”



“先上来再谈吧。”



静信向小池行了一个礼,直接走进屋里。小池身体连动也不动,只以眼神示意静信随便找个地方坐下。看来这件事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



“听说令郎一家人都失踪了。”



小池点点头。



“真不知道那小子在想什么。”



“令即真的是离家出走吗?”



“好像是。邻居看到卡车上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行李。”



“保雄都没留下什么字条吗?”



小池摇摇头。



“没有留言,也没有字条。刚刚我连络他上班的地方,才知道他三天前就辞职了。”



辞职……。印象中小池的儿子保雄是在沟边町的NTT上班。



“辞职的时候也没跟公司说为什么要辞职,真是莫名其妙到了极点。一想到儿子居然瞒着我跟公司辞职。还带着全家大小离开这里,我还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难过才好。”



小池以手掌的根部拭去眼角的泪水。



“离开之前都没说过什么吗?恕我冒昧,最近小池先生是否跟保雄起过什么争执?”



“没有。”小池想也不想,就丢出这个答案。



“昨天晚上我一回家,就发现家里面连一盏灯也没有。当时还不到睡觉时间,孙子最近的身子又不太好,所以我还以为家里发生了什么亭,会不会是孙子突然生了什么急病。”



说到这里,小池自我解嘲的牵动嘴角。



“我家的小孙子从前天开始身体就不太舒服。洗完澡一出来就会头晕目眩的,所以这几天一直躺在床上休息。”



静信惊讶得抬起头来,看着小池略微颤抖的嘴角。



“保雄也一直魂不守舍的模样,连媳妇的精神也不是很好。小孙子卧病在床,老大的脸色发青,好像一家大小都在同一个时间生病似的。现在回想起来,他们当时早就已经计划好了,只是瞒着我不想让我知道而已。”



“……小池先生。”



小池摇了摇头。继续说下去。



“当时我什么也没察觉,所以看到屋子里没灯光的时候,还以为是带小孙子去医院了。想不到他们竟然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搬走。真是令人寒心……”



“小池先生。请听我说。”



静信探出上半身,脸上的表情十分紧张。



“您刚刚说小孙子身体不好是吗?是不是叫做郁生?”



“嗯。”



“郁生是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发烧?”



“没有。”小池眨眨凹陷的双眼。



“看起来不像是发烧的样子,我想大概是贫血吧?郁生的身体本来就瘦弱,不但有贫血。还有低血压的毛病。所以脸色苍白的跟一张白纸一样。不过倒是没有发烧。”



“会不会头痛?有没有恶心的感觉?”



“没听他提起过,应该是没有吧?”



“前天开始不舒服的吗?”



“嗯。”



“保雄跟其他人呢?有没有类似的症状?”



“老大跟他弟弟一样。好像都有点边不经心的模样。不对,漫不经心的人应该是保雄才对,两个孙子好像提不起劲、整天都一副没睡饱的样子。而且眼神很奇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喝醉酒了。”



“对不起,您是指哪一个人?姊姊董子吗?还是保雄?”



“唔……”小池有些迷惑。“我……我也不知道。”



“是不是大家都有类似的症状?”



听到静信这么说之后。小池呆呆的看着静信,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



“没错,大家的情况的确都差不多,看起来就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要他们开口说话就像是要他们的命一样。脸色奇差无比,眼睛却很有神,不过看起来也是有点呆滞。总是凝视着虚空——”



“就像被附身了一样?”



“没错,就是那样。”



“从前天开始就这样了吗?”



“前天……还是大前天……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吧?”



“是不是跟保雄辞职的时间相近?”



“没错。时间挺相近的。”



静信惊讶得差点没叫出声来。难道小池一家人全都在同一个时间发病不成?他们的初期症状实在跟其他案例太过相似了,而且都是突然辞职,然后突然搬家。



“保雄一家人最近有没有去过什么地方?有没有到山里去?或是进入山入?”



小池低头思索。



“没有。”



“还是曾经遇见过谁、或是拜访过谁?”



“我想也应该没有才对。”说到这里,小池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媳妇好像说她遇见兼正的人。”



静信不由得皱起眉头。



“桐敷先生吗?”



“好像是吧?有一天晚上她拿着博览板出去,回来的时候在路上碰到桐敷家的男主人,还跟对方聊了一阵子。媳妇邀请他到我们家玩,他还说下次会带着妻子和女儿一起登门造访。桐敷先生的女儿好像跟我的小孙子同年,不过之后倒是没听说他们真的前来作客的消息。”



“原来如此。”



静信接着询问小池最近是否发生过什么怪事、或是有没有被虫子咬伤,不过小池都表示想不起来了。眼看再也问不出个什么,静信只好表达慰问之意,然后就离开了小池家。返回寺院的路上,静信将车子停在尾崎医院的门口。



这件事该不该让敏夫知道呢?静信感到有些疑惑。敏夫已经十分疲惫了,一连串的猝死压得他喘不过气,精神状态更是紧绷到了极点。而且在敏夫的眼里,调查搬迁者的动作根本就是浪费时间。静信明白敏夫的焦虑,也能体会他的无力感,所以才会犹像是否应该让他知道小池说过的话。



不过不能否认的,这个案例的确不能排除全家人同时染病的可能。静信不是医生,自然无法做出判断,可是敏夫听到小池的叙述之后,说不定立刻就能看出什么蛛丝马迹。内心挣扎了许久之后,静信还是决定将车子停妥,朝着医院的后门走去。



今天是星期天。医院的玄关却开得大大的。之前静信在电话中得知敏夫打算在星期六日也让医院照常看诊的打算,不过准备室里面却看不到敏夫的身影,大概正在替病患看诊吧?不知道该不该打扰敏夫的静信思前想后,决定在准备室的桌上留下字条。就让敏夫自己决定该怎么做吧。



午休时间回到准备室的敏夫看到了静信留下的字条,上面写着小池一家人的搬迁、保雄无故辞职、当时全家人的情况就不太对劲、跟其他患者的初期症状十分类似。静信还在纸条的最后加上一句补充,希望敏夫直接找小池谈谈。



敏夫将这张纸条丢在桌上。虽然情况不太对劲这点让敏夫有些起疑,然而现在的他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理会那些举家搬迁的村民。



一大早被患者的电话吵醒之后,敏夫就一直忙到现在才得以休息,现在的他累得像条狗一样。



敏夫不是不在意静信的留言,然而他却觉得这只是静信的藉口。静信想藉此证明自己将传染病和迁居者连在一起的做法是正确的。



不必急于一时。敏夫半躺在沙发上。缓缓的闭上双眼。



注:(1)NTT——日本电信电话公司



5



村迫宗贵关掉碾米机,走出仓库。宗贵家是村子里唯一的米店,卖米的生意固然赚不了什么钱。也勉强可让一家人糊口;不过近年来白米的流通方式有些转变,迫使村迫家也不得不采取因应之道。沟边町的白米业者配送的区域愈来愈大。为了保住原有的客源,即使今天是星期天,米店也得开门营业。



幸好父亲宗秀的身子还算硬朗,妻子智寿子也毫无怨尤的帮忙招呼店里的生意。当初决定改成全年无休的时候,宗贵的心中着实有些担忧,不过做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发现其实没有想像中的困难。宗贵的两个孩子还小,店里家里两头跑的智寿子的确比以往辛苦许多,倒是也没听她抱怨过。也不知道是爱孙之心使然、抑或是感谢智寿子的付出,宗秀只要手边没事。就会主动表示要留下来顾店,让媳妇智寿子带着两个小孩出去玩。



从仓库回到店里之后,智寿子连忙从里面走了出来。



“博巳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宗贵脱下手套,一脸讶异的看着妻子。



“不太对劲?”



“整天昏昏沉沉的,好像没什么精神。不过他既没有发烧,也没有拉肚子。”



宗贵低头不语。经妻子这么一说,他才想起博巳在吃午饭的时候,好像也比平常安静。



“博已有没有说他哪里不舒服?”



“没有。”智寿子摇摇头。“我问他哪里不舒服,他也不肯回答。”



“会不会是感冒了?”



智寿子沉吟片刻。



“我倒觉得可能是被正雄欺负了。”



星期日的尾崎医院比平常还要混乱,宗贵和智寿子在候诊室等候多时,才终于轮到他们看诊。才刚见到敏夫,智寿子就迫不及待的告诉对方她怀疑博巳可能是跌倒的时候撞到头部。



“撞到头部?怎样的情况?”



“我也只是这样怀疑而已。这孩子走起路来总是东张西望,以前经常从楼梯上摔下莱。”



敏夫不置可否,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凝重,就连看诊的时间都比平常还要久。智寿子觉得今天的敏夫似乎太过谨慎了点。



“头部没有异状。”



当敏夫如此表示的时候。医院里面已经没有其他患者了——只剩下宗责、智盖子以及博巳三人而已。



“不过有贫血的征兆。”敏夫的口吻仿佛是在告知家属患者得的是不治之症。“这种贫血可能会有点棘手。必须观察一阵子才能确定。”



智寿子闻言。顿时脸色发白。一旁的宗贵也好不到哪去。



“难道是白血病之类的……?”



“目前还不能断定。我先替你们预约时间,请你们明天再带博巳到医院一趟。”



智寿子以求救的眼神看着宗贵。当初宗贵之所以答应带博巳来看医生,主要只是想让智寿子求个心安,就连他自己也万万想不到敏夫口中所说出的结果竟会如此严重。



难道……难道真的轮到我们家办丧事了吗?宗贵心中浮现出这个念头。



“……是不是没救了?”



仗着跟敏夫是从小认识的好朋友,宗贵大着胆子出声询问。现在的他只想知道真相。



“现在下结论还言之过早。不过贫血分为很多种类,有些类型的贫血会在短时间之内急速恶化,所以请你们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更何况博巳还小,更是要特别注意。”



“嗯……”



“最好记录一下博巳上厕所的次数,以及尿液的颜色。如果出现血尿的情况,请立刻带他来找我,就算是三更半夜也没关系。还有,如果他的情况急速恶化,比如说出现呼吸困难之类的症状,也请立刻跟我连络。”



“嗯。”宗贵的双手不停颤抖。他万万也想不到事情居然会演变成这种地步。



抱着虚弱的儿子走向车子的宗贵显得十分吃力。将博巳安置在后座之后。坐在旁边的智寿子立刻紧紧的抱住他,好像是在保护他不被看不见的东西抢走。从医院到家里的路程虽然不长,夫妇两却一句话也没说。



回到家里之后。臭着一张脸的宗秀就坐在客厅。



“你们跑哪去了?这么晚了才回来。”



“对不起。”智寿子连忙赔罪。“博巳的身体不舒服,我们带他去医院。”



“什么?”宗秀凝视着博巳的脸孔。



“我先带他回房休息。”



智寿子说完之后,就牵着博巳的手走上二楼。宗秀转过头来看着宗贵。脸上的神情十分不悦。



“看个病干嘛两个人一起去?也不看看现在都已经几点了,送货的伙计回来之后看不到人,家里也没人准备晚餐。”



“我们出去的时候,有跟正雄说过。”



“那小子一回来就躲进房里,留他看店跟没留一样。对了,博巳不碍事吧?”



“这……”宗贵含糊其词。“院长说可能有点棘手。据他判断应该是贫血,不过他也说贫血有很多种,不能掉以轻心。”



“棘手?”



宗秀的眼神透露出内心的不安。



“院长说现在下结论还言之过早,要我们明天再带博巳去给他看一下。还说如果博巳的病情恶化,一定要立刻跟他连络。院长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十分认真。”



宗秀默然不语。



“什么?博巳真的生病啦?”



回过头来一看,站在店里的正雄正看着自己。不愿多做解释的宗贵随口答应了一句,声音细若蚊呜。



“原来如此。”正雄继续说下去。“难怪大嫂那么紧张,最近死了不少人嘛。”



“正雄。少说这种触霉头的话。”



无视于宗秀的斥责,正雄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有说错吗?这阵子村子里本来就经常在办丧事,别以为我们家可以幸免于难。这种事是看运气的,天晓得下次会不会轮到我们。”



“正雄!”宗秀提高音量。“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父亲的厉声斥责让正雄有些胆怯。不过他紧接着又露出不怀好意的浅笑。



“这本来就是事实。”



“正雄。”一旁的宗贵发话。“别说了,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博巳真的生病了。说不定还是相当棘手的疾病。”



“真的吗?”正雄反问。



“也没什么好难过的啦,反正人都会死,世界上没有不会死的人嘛。如果因为这样就发脾气的话,就表示那个人太天真了。”



“正雄!”宗贵还没来得及发脾气,父亲宗秀已经先开骂了。



“这种话亏你说得出来!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干嘛骂我……”正雄往后退了一步。“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这种事情可以随便说说的吗?”



“又不是我说的,我只是把别人说过的话重复一次而已。”



“够了,你给我闭嘴!”宗秀骂完之后,转头看着宗贵。“智香呢?”



“寄放在隔壁邻居那里。”



“我去带她回来。”



看着父亲气冲冲的走出家门之后,宗贵回头看着正雄,才发现正雄也跟自己一样目送着父亲离去,脸上的表情十分受伤。察觉到宗贵的视线之后。正雄马上扁着一张嘴,头也不回的跑回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