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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读『无题』(着者无名)竹久优真(1 / 2)



这世上的书籍浩如烟海,无论如何拼命在这短暂的人生里也只能得窥沧海一粟,所以才更需要有选择的去阅读吧。



但也并非是说只读名著就好,即使是无名之书,如果能切实给自己留下感动,我想这反而才是更应该去读的作品。



我在那个夏天,读了一部默默无名的作家的无题之书。所谓无名的作家,就是指没有以专业身份出道的业余爱好者。事实上,并不是只有印在书上的才是故事,故事更多时候仅仅存在于那些没有名气的业余作家心中。换句话说,故事真实存在于那里。



那一天,已经完全入夜时我的电话响了起来,是我的朋友黑崎大我打来的。他想说的我大体上也知道是什么。几个小时前在购物中心偶然和他相遇,在那里爆发了意料之外的争吵。我余怒未消,本打算干脆就这样无视他算了,最后还是觉得就这么放着也无法解决问题。何况「我和栞学姐在交往」这种误会还是越早订正越好。



大我说他想和我直接见面谈谈。明明好不容易才坐电车回了趟家,还要坐电车再出去一趟实在是让我有些郁闷,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



我在市中心的车站下车时,外面忽然静悄悄的下起雨,这种时候我也好好带着雨伞还是蛮值得自夸的。某个突然下雨的日子,恰好带了雨伞的我因此收到了好运的眷顾,从那之后就算旁人看来会有些奇怪,我也养成了时刻带着雨伞赶路的习惯。



向着与大我约好的碰面地点赶路途中,正好是在市立图书馆门前附近,我看到有人被雨打湿了身子坐在长椅上。望着那道背影就明白她是谁了,我跑过去把伞撑在她的头顶上。



「笹叶同学……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低垂着头,肩膀随着深呼吸大幅度的起伏,嗫嚅着回答说「嗯,我没事……」。听了那颤抖的声音,就连我也知道她是在哭泣。接着她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保持垂着头的姿势转向我这边,然后就这样径直把脸埋在了我的右肩附近。是绝对不想让我看见她哭花了的表情吧。



我察觉到T恤衫胸口部分正被温热的水滴逐渐晕开,于是我用右手继续握着雨伞,伸出左手抱在她的身后。



「对不起……妆全都花了……不能让你看见我现在这张脸……」



「究竟怎么了?会感冒哦?」



「……呜、那个……我……和大我分手了……」



「……真是的,那家伙究竟怎么回事啊。」



「不对……不怪他……全部都是我的错……大我没有任何过错……」



「不管有什么理由,让女孩子哭成这样绝对是罪无可恕了。那种家伙还是早点忘了他就好,因为笹叶同学是最漂亮的女孩子…这点我可以百分百保证。相信我,你肯定能找到更好的男朋友。」



「竹久真的很温柔呢……你真心觉得我很漂亮吗?」



「当然了」



「……那好……这样的话……就和我交往啊」



「诶……」



「竹久……成为我的恋人吧……」



「……」



应该立刻回答yes才对。正常考虑的话,怎么可能存在被笹叶同学这样的美人告白还拒绝的人类呢。但是,恐怕无论对谁而言,这都是不诚实的回答。



「……不行啊……因为……这样做太狡猾了啊」



「……嗯,很狡猾。说的对,我很狡猾呢……谢谢你,这样就……好好的向前一步了……」



她所说的“谢谢你”究竟是对谁、又是为何而说的话语,这我虽然还不太清楚,但我明白是时候给她一点个人时间了。她恐怕会苦苦思考、陷入烦恼,但终究能靠她自己的力量得到结论吧。不知为何我能感受到,她已经做好了这样的觉悟。



我收回绕在她背后的胳膊,然后牵住她的手,把另一只手上的雨伞交给她。



「再被雨淋就要感冒了,快回去吧。这把伞就交给你了。」



「那竹久怎么办」



「没关系,我可是很喜欢雨的……正好现在我要去揍黑崎大我一顿」



我与笹叶同学告别,跑着离开了那个地方。沿着西川边上的路往上流方向不远,是一座有喷泉的公园,公园里还有锥形房顶的小亭子,大我正坐在亭子里的长椅上避雨。我冲进亭子里面后大我无言地站了起来。虽然雨势并不算大,但我也已经浑身湿了个透。



「怎么回事,优真,你没拿伞吗?」



「刚才见到笹叶同学,把伞给她了。」



「……这样啊,那你已经都听说了吧」



「啊啊,是听过了,所以你还有什么想狡辩的吗?」



「不……没有。全部都是我的错。」



「……那还用你说吗!」



话音未落我就握紧了右拳,毫不犹豫地朝着大我的脸砸了过去。



大我只略微侧身就躲过了我的右腕,几乎同时我感觉到胸骨附近传来剧烈的冲击。因为痛感过于刺激甚至逐渐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对、对不起!条件反射……」耳边似乎传来模模糊糊的谢罪声,但我的意识很快就断线了。……老实说这也太逊了……



等到意识恢复已经过了大约三个小时,躺在长椅上的我睁开眼睛,看到公园大柱子上时钟的表盘。已经指向午夜十二点了啊……



「……唉,这下末班车都没了。」



「我陪你到早上吧。」



长椅被我一个人侧卧着占领了,大我正坐在椅子旁边的地面上。他看到我恢复意识后非常担心地询问我的状态,雨势似乎比之前大了。



「刚才真的很抱歉,我其实……应该被你好好揍一拳才对……」我仍然侧躺着听他的讲话。「其实我一直对葵前辈……我一直喜欢着葵。所以我觉得不能再这样欺骗笹叶下去了……这就是分手的理由。」



「……什么鬼,这种事我可没听说过啊……」



「怎么可能跟你说呢。优真,你不是也喜欢葵吗?」



「喜欢?哈?没有那回事,这个我必须严肃订正一下才行……我和栞学姐根本就没有交往。那是栞学姐擅自说的胡话,我一不小心被她骗得没能够第一时间否定而已……」



「……诶……这样的话……那你……为什么要推荐我那本书?不是在警告我千万别重蹈盖茨比的覆辙自取灭亡吗?」



「书?是指『了不起的盖茨比』?」



大我默默点了点头。



——真服了他了。大我居然对我推荐那本书的理由做出了一个南辕北辙的解释……不过,我似乎也没有在这一点上批评别人的立场。



「……搞什么啊,我才没那么想过呢。是更加单纯的理由啊,我很憧憬总是光鲜亮丽的大我……下意识就把奢华的盖茨比与大我的形象重合了起来而已。」



「那、仅仅是这样吗?」



「是啊,仅此而已。乡巴佬尼克不也正是因为对盖茨比感到憧憬,才会站在他身边帮助他吗?即使会背叛早就认识的老朋友,他也全心全意为盖茨比而应援着。



而且在那个故事的结尾,即使盖茨比遭遇不幸离开人世后,尼克也仍佩服他的那份信念、始终对他抱有敬意。盖茨比的确算不上什么完美无缺的正人君子,他也做了很多错事。但这从未影响过尼克对他的敬慕,所以他才会说盖茨比是“伟大的”不是吗?」



「那个故事的登场人物,大家都或多或少的做了错事。尼克也不例外啊。」



「是啊。尼克因为过度崇拜盖茨比,变得搞不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正义了。」



「你说,真的有人可以不犯任何错误的活着吗?」



「……没有那种人。即使如此大家也都努力着,即使出错了,即使感到迷茫也要前进。」



「你这家伙,好帅气啊。」



「不过是装帅罢了。嘛,归根结底也只是所谓的Paper Moon啊。」



「Paper Moon?」



「啊,这是栞学姐对我做的比喻,说我是只有表面上在粉饰太平的虚假的月亮。」



「月……难道说那个月亮是指优真吗?!」



「嗯?什么东西?」



大我取出他的手机,给我看了一张保存下来的照片。看到那已经非常熟悉的笔触,即使对绘画一窍不通的我也明白这是一幅栞学姐画的画。画面上是月光照耀下变成老虎模样的大我。



「这是春季文化祭那天,葵在旧校舍的部室里画给我的。不管怎么思考我也猜不透这幅画的真意,但如果这轮月亮是指优真,那被月光照耀的我就……」



「不对,恐怕你的猜想落空了。如果是发生在春季文化祭那天的事情,可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见过栞学姐呢。就算她知道我是大我的朋友,也不可能了解到足以用纸之月来形容我这种程度。」



「可是……不,看来你说的对。」



「依我来看,这幅画该不会是指『山月记』中的李征吧?」



「山月记?」



「是中岛敦的短篇小说。李征是个生性倨傲的男人,因为难以忍受作为下级小吏的生活,便辞去了工作打算成为一位诗人。然而世事难以如愿以偿,他发现自己在自尊与自卑的纠葛下逐渐失去了人心,连样貌都变成了老虎的模样。」



「什么啊,这不就完全是在说我的事情吗。也就是说葵其实是想告诉我,因为不肯舍弃那可悲的虚荣心,我反而失去人性变成了老虎……」



「这也不好说呢。李征把自己的理想托付给了朋友袁傪,希望他能亲眼见证自己变成老虎的瞬间,最终故事以猛虎向天发出咆哮作为收尾。」



「也就是说……是Bad End呢」



「嗯,虽然看起来是这样……但考虑的这个故事是以李征的朋友袁傪视角执笔写下的,它也未必就像你说的是一场悲剧。



故事中那最后化身为猛虎向明月咆哮的身姿,与其说是对其感到可怜,反而更像是被那气宇轩昂的英勇姿态所震撼吧。也就是说,袁傪难道不是在对宁可化身为野兽,也要坚持走在自己道路上的李征表达称赞吗?就像盖茨比一样啊。」



「……」



大我陷入了沉默,似乎在咀嚼我的话一样思考着什么。



「喂,大我,跟你讲个比较厚脸皮的请求……对笹叶同学千万要说是你被我揍了一顿。不然我在她面前还怎么能抬得起头,本来想好好耍帅一次来着…… 」



我也知道自己在说非常差劲的话。



「……啊,原来如此……挚友……果然,笹叶是对你……」



「嗯?」



「不,这不是我该说的话,还是忘了吧。」



大我站起身去附近的自动贩卖机买饮料,我强忍着身体传来的痛感坐到长椅上,稍作思考。



——栞学姐肯定一直在意着大我才对。那一天,恐怕她一直孤身一人在文艺部的部室里等待大我去提交入部申请吧。



不久前我从濑奈那里听说了发生在旧校舍的灵异事件的前因后果。当时虽然我擅自认为事件已经告一段落,但在我那不成熟的推理基础上,笹叶同学似乎察觉到暗中策划了这一切的另有其人。



我认为真正的犯人可能是栞学姐。她自己凭借樱花压花的纸条找到并使用了钥匙,刻意在旧校舍散布幽灵出没的传闻,如此一来大多数学生因为恐惧心就不会靠近旧校舍了吧。在她的计划里,只待大我入部之后,两个人就可以在安静的教室里度过甜蜜的二人世界。



然而计算出了差错,入部的不是大我而是我。所以她只好将计就计改变了计划。



我记得在入部的时候,她的确说过因为部员不足正面临废部的危机,所以希望我邀请朋友一起加入这样的话……这位朋友恐怕就是指大我才对。



于是,没有必要再扮演灵异事件的栞学姐,利用濑奈和我来巧妙地把钥匙自然而然的还回教师办公室去。当然了,这不过是没有任何证据的猜测,我也不可能像名侦探一样对栞学姐打破沙锅问到底。



大我拿着两罐咖啡回来了。



「喝这个可以吗?」仔细一看居然是混入牛奶和砂糖的罐装咖啡。



「我可是无糖派啊」



「好啦,别抱怨了,我请客。」



接过温热的咖啡罐后用双手捧在手心,被雨水打湿有些冰冷的身体似乎暖和了起来。



「我说啊,大我,要不要加入文艺部?」



「是漫画研究部吧,我不怎么看漫画那种东西啊。」



「要这么说我也不怎么看漫画呀。而且以前栞学姐说过,她想画以我和你为原型的漫画来着。」



「你该不会同意了吧!」



「我跟她说如果大我不介意,我也无所谓。」



「那个人可是画BL漫画的专业户啊」



「……」



「你不知道吗?据说把“あおいしおり(葵栞)”写在纸上翻转过去,然后再回转九十度就变成了她的笔名。她画的同人志在网络上似乎小有名气。」



「咦……你这么一说,我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署名是这个的同人志……算了,不管怎么说,大我不会拒绝我的入部邀请吧?毕竟你还欠我一顿打呢,这样就算一笔勾销了。」



我拧开咖啡罐的拉环,放在嘴边啜了一口。



「……好甜,这也太甜了」



我们一直聊到天明,然后准备回家。大我说他要打伞把我送到车站,但是被我拒绝了。我可不打算和男人一起打相合伞,于是在便利店买了一把便宜的新伞,乘上始发电车回到家里。我拉上被照亮的房间的窗帘,一口气钻到被褥里。



虽然我也不知道,我们三人的关系还能否回到从前一样要好,但我衷心期望事情会如此发展。



大我那有些蛮横自负的性格与基本上是好好先生的我非常合拍,甚至是他自己先本能地察觉到我们之间有良好的相性。而听说笹叶同学与大我两个人开始交往时,虽然说并没有笹叶同学被大我抢走的感觉,但却莫名有种笹叶同学把大我抢走了的奇怪感情。



我毫无疑问对大我抱有强烈的好意。难道栞学姐连这一点都看透了,才会说想要画我和他的BL漫画这种话吗……



雨势越来越大,啪嗒啪嗒地敲在窗户上。因为天气的原因,即使太阳已经升起,周围也暗的足以入睡。



反正下雨的话烟火大会也会终止,而且既然那两个人已经分手,四个人一起去逛祭典的约定也不可能再实现了。难得的机会就让我一直睡下去吧,静下来才意识到胸口附近还隐约传来刺痛,这下肯定少不了一块淤青了。我随着思考坠入梦乡。



把我吵醒的是电话铃声,比尔·艾文斯的『德比的华尔兹』是我给濑奈单独设置的电话铃。反正肯定是说那两个人分手的事吧,本想干脆就这样无视下去算了,但我毕竟不是能做这种事情的性格,



看向手机屏幕,上面写着宗像濑奈的名字和日期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三点,看来自己真的睡了很久,我接通了电话。



《啊,喂喂,是优吗?你听说更纱她们的事情了吗?》



「嗯,已经听说了。连我也被牵连进去,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今天早上了。」



《啊,那真是辛苦你了。更纱她……没有告诉我详细的经过……》



「呃,确实讲起来比较复杂。应该是大我做了错事,由我来讲可能有点不合适……但是……你能原谅他吗,这也是我的请求。如果就这样放着他们不管,肯定两边都会伤得更深。」



《好吧,既然优都这么说了……而且更纱虽然没有说太多,但也和我讲了不是黑崎同学的错……但……还有一件事……》



「嗯?怎么了?」



《呃,就是……虽然现在说有点不合时宜……今天的祭典……就我们两个人一起去行吗……啊,因为好不容易买了浴衣,不想浪费掉嘛》



我望了望窗外的大雨。



「我倒是怎样都可以,但雨势这样下去祭典肯定就终止了吧。」



《没问题哦,肯定……没有等不到天明的夜,也肯定没有不停歇的雨嘛。而且我可是以前就经常被叫做晴女呢。》



对于她是否是晴女这一点我表示怀疑。回忆了一下与她在一起的时间,总觉得雨天莫名其妙的多。回了一句「好,那我期待放晴。」我就挂断了通话,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了,我做好准备后就从家里出发。



虽然我撑着从便利店买的便宜雨伞,顶着雨势走到车站乘上了电车,但还是觉得这天气希望渺茫。我在东西大寺车站中途下车,去了一趟名字叫莉莉丝的咖啡店。在放伞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有一把红黄色相间的雨伞似乎很久以前就立在那里了。我没有多想,把自己从便利店买到的没有装饰平平无奇的雨伞靠在它的旁边,然后进入了店内。



店里理所当然的没有除了我以外的客人。说不定是今天我过于多愁善感的原因,进到店内后,我坐到右侧吧台正对面的位置上。



「嗯,我看看……老板,今天要一杯特别浓的黑咖啡……」



面对背对着我的店老板,我以「……其实啊」作为开头,把昨天夜里到今天早上发生的各种事情娓娓道来。我肯定一直想跟别人倾诉这些吧。



「不也挺好的嘛,真是青春啊」他这样回了一句。



「哪里好了?我可没当成好事来讲啊。」



「等过了十年全都会变成美好的回忆哦。哎呀,青春时代这种东西真是让人羡慕。」



「大人都是这么说的,但对当事人来说可是各个方面都很辛苦啊……唉,你应该能理解这种感觉。因为觉得都已经过去了,等到回忆起来时只剩下美好的瞬间,所以才能说出很羡慕这种话。从我的角度来看不过是这样呢。」



「所谓青春……仅仅是还没有结束这一点就足够幸运了。」



「是那样的吗?萧伯纳曾说“ 挥霍青春就是犯罪”…….」



「你会一点点明白的」



「所以呢,老板的青春是什么样子的?」



「和你的没什么差别,总是受伤着烦恼着,突然想通的瞬间就像个傻瓜一样笑起来。」



「想回到那个时候吗?」



「谁知道呢」



说完这句话老板拿出了一个U盘放在吧台上面。



「我试着写下来了」



「……」



「哈哈,这是将近二十年前我的青春时代所留下的作业。就算知道自己没有才能也没有技巧,即使如此也想挑战一下试试看啊。我的人生还剩下至少三十年以上呢,足够一个刚生下来的婴儿成长为一位作家了。……我想让你读一读这个,然后再告诉我感想吧。」



「……是我的荣幸。话说回来濑奈真是了不得啊……」



耀眼的光从窗户洒进室内。



「放晴了……」



「简直就像连天气都能自由操控一样。」



我抵达冈山站从里面出去后,顿时有一种搞砸了的感觉。这种乡下举办的祭典,而且直到刚才为止还一直下着雨,究竟是从哪里涌来这么多的人啊。约在这种地方碰面实在是找不到人,而且从刚才开始电话里就一直反复播放着“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这种电子音。



这下糟糕了。我很担心地前往定好碰面的喷泉池前面时,发现濑奈就站在那里。伍迪·艾伦拍过的一部电影标题是『开罗的紫玫瑰』,没有词汇比这更适合用来形容此时的她。她散发着无论在怎样的人潮中,也一定能第一眼被她所吸引的耀眼光彩。紫色的浴衣上系着蓝色的腰带,浴衣上点缀着鲜艳的紫阳花纹样(很遗憾不是玫瑰)。她的头发向斜后方梳成一束,青蓝色的绢花发饰为她栗色的秀发增光添彩。



注意到我之后,濑奈轻摇手里的扇子向我示意。等到我走近过去,她在我面前张开双手展示自己身穿浴衣的姿态。



「怎么样?」



————即使被她这么问了,我也说不出话。读过这么多的书,见识了各种样的词汇,然而即使绞尽我的想象力所能寻到的所有词汇,都无法用来形容眼前的她。我哑口无言,唯有注视着她。



「咦、停一下!到底要盯着看到什么时候!?」